陳鬱眼神冷下去,忽然勾了下嘴角,淡然道:“你打算怎麼還?”
她一愣。
他盯著她的眼睛。
他表情很冷漠,語氣同樣薄涼,但她聽出了諷刺意味。
宋嘉寧勉強鎮定的說:“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這個。”他這個人一向貞潔,有謝之意在,他不會想這個。
“那你覺得我想要什麼?”陳鬱側目看著她,語氣依舊不善,目光沉如水。
大概是,什麼也不想要。
宋嘉寧怔了怔,隨後有些尷尬的摩挲了下手心,終於感覺到他有幾分不悅,本該休息的時間,卻不得不來解決一個已經不相幹的人的爛攤子,換作是誰,都難有好心情。
更何況,在他家門口,他們本來就鬧得不太愉快。
“如果盛亞群沒有打電話懇求我,我並不會管你。”陳鬱又冷淡說。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幫盛亞群,不是在幫她。
宋嘉寧堅持道:“受益者是我,人情我肯定會還你。”
“隨你。”
“而且。”她頓了片刻,抿了下幹巴巴的嘴唇,才認真地說,“我跟他,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管你幫的是誰,都是在幫我。”
陳鬱看了她片刻,然後移開了視線,懶得再搭理她。
她也沒再說什麼。
氣氛涼如薄冰。
把她送到酒店,他就走了。
這一晚宋嘉寧沒有睡著,今晚發生的事還是讓她有些後怕。一直到天亮,她到底是沒有力氣再跟困意做鬥爭了,才睡了過去。
但睡得不沉,一通電話吵醒了她。
宋嘉寧看著謝之意打來的名字,不由得愣了愣,但還是很快就接了起來。
“是我,陳鬱跟我說昨晚的事情了,你現在還好嗎?”謝之意關心道。
“還好。”宋嘉寧沉默片刻,回應道。
“我們現在就在樓下,接你去看盛亞群。”
宋嘉寧說:“謝謝。”
她下樓時,一眼就看到了謝之意,後者朝她招手,而陳鬱背對著他們,在打電話,忙於工作。
“嘉寧。”
陳鬱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自顧自繼續接著電話。
宋嘉寧走過去時,謝之意打量了她兩眼,看她臉色憔悴,歎了口氣;“陳亦也太過分了。”
她的嘴角動了動,這會兒依舊是心有餘悸。
“不過還好盛亞群及時聯係了陳鬱。”謝之意笑道,“他這個人對外人挺冷摸,以後你有什麼事,還是來找我的好。”
宋嘉寧識趣地說:“好。”
她不想當炮灰,也知道謝之意是不希望她單獨去找陳鬱。
昨天如果不是事出緊急,並且盛亞群跟陳鬱是合作關係,她不會去找陳鬱。宋嘉寧最不想麻煩的就是他。
車上的一路,她都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言不發。
當見到盛亞群一身的傷時,她還是沒忍住,背過身去擦了擦濕潤的眼睛。
盛亞群在看到宋嘉寧的第一刻,眼神裏就帶上了笑意:“嘉寧。”
她深吸一口氣,緩了情緒,才帶著笑容往裏走:“你疼不疼?”
盛亞群笑了,說:“別擔心,我好著呢,也就臉上的傷不方便外出。”
謝之意打趣說:“嘉寧心疼死你了。”
盛亞群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很柔和,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宋嘉寧走過去的時候,聽見陳鬱說:“以後還得提防陳亦,這樣的事大概不會隻有一次。”
盛亞群點點頭,道:“昨晚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他語氣不鹹不淡。
宋嘉寧不插話,安靜地坐著。
之後他們有事談,宋嘉寧便帶著謝之意一起去了待客間。
盛亞群皺著眉問:“陳氏的股份,你就這麼便宜給陳亦了?”
男人端坐著,不言不語,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這樣一來,嘉寧真是欠了你好大的人情債。”盛亞群歎了口氣,隨即反應過來,苦笑道,“應該是我欠了你的。”
陳鬱淡然說:“陳氏的股份,現在還沒多少用處。”
盛亞群說:“我看陳亦還是在你麵前自卑,哪怕他是陳家親生的,當年也被你的風光籠罩太久,麵對你時恐怕是一輩子都有陰影,所以拚命想把你踩在腳底。”
陳鬱眉眼紋絲不動:“你也別跟他硬碰硬,他既然想成為最厲害的那個,暫時就順了他的意。”
站得越高,摔的就越疼-
盛亞群的傷需要靜養,照顧他的重擔也就落到了宋嘉寧身上。
好長一段時間她,她的生活軌跡都是宋家盛家兩點一線,外麵發生了什麼,她什麼也不知道。
陳鬱放棄了陳家繼承權這事,她還是從宋父口中得知的。
“陳鬱放棄了陳家的繼承權?”
“陳亦做事向來不留情麵,自然不會給陳鬱留活路,陳鬱鬥不過他,離開陳氏也在意料之中。”宋父對此沒有半點驚訝。
這話卻在宋嘉寧心裏激起了千層浪,她不知道那天陳鬱帶她走,許給陳亦的,是不是就是這個。
她想找陳鬱問清楚,可想到謝之意,她又覺得還是別打擾他們的好,謝之意要是因為她不高興了,陳鬱第一個找她問罪。
沒過多久就聽說陳鬱離開了陳氏,據說住的那套房子都被陳亦收回去了。
他沒了蹤影,就連盛亞群也不知道他人在哪。
宋嘉寧再次見到他,是在一個天色昏暗的傍晚。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眼角微微下垂,原本就清冷的眉眼,越發透出疏離感。
“你放棄陳氏股份,是不是因為我?”宋嘉寧看著他問。
“順水推舟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陳鬱也不解釋,隻說明來意,道,“陳亦最近在打之意的主意,我沒時間照顧好她,所以想麻煩你替我照看她一陣。”
宋嘉寧有些不理解:“就算你自己要忙,你身邊也總該有親信能照顧好她吧?”
“換成其他人,她會起疑會擔心,不能讓她知道我的事,我也不想她卷進來。”陳鬱輕描淡寫地說。
宋嘉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苦衷,知道的越少,才能好好活著。
而他再胸有成足,也不敢保證他的野心能實現,而謝之意什麼都不知道,才不會被牽連。
“我拒絕不了你。”宋嘉寧垂下眼皮說,“我說過會還你人情債,這次就當我還你的,你把我從陳亦手裏帶回來的事就兩清了。”
陳鬱道了謝:“你一定得管好她,宋家我會替你庇護。”
宋嘉寧就這樣把謝之意帶回了宋家。
私下時候,謝之意不喜歡宋嘉寧,宋嘉寧也並不招惹她,她們住在同一屋簷下,互不幹擾。
來到宋家第三天,謝之意忽然換上了修身的吊帶裙,畫著嫵媚的妝,一改往日的冷漠,笑著跟宋嘉寧說:“你可以給我倒杯水嗎?”
宋嘉寧有些疑惑,但沒有拒絕:“可以。”
端著水回來時,她看見謝之意攀附在一個熟悉的男人懷裏,吊帶裙的帶子鬆鬆垮垮的掛在胳膊上,肌膚被酒紅色的裙子綢緞襯得異常雪白,嬌小纖細碰上寬肩窄背的體型差距,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性張力。
見她站在門口,謝之意笑得嬌媚,旁若無人地踮起腳,親了親男人的下巴。
陳鬱什麼時候來的,宋嘉寧毫無所知。
“嘉寧,你來了啊。”謝之意鬆開了陳鬱,淺笑著喊她,讓剛想走的她,無處遁形,暴露在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