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騎兵裏,有幾名是我早些年就安插在匈奴軍中的臥底。
我為這一戰精細準備了五年,多少死侍再沒回來過。
這幾人能到我身邊當向導,也是經過了九死一生。他們竟然因為要針對我,對這些英雄濫用私刑!
我眯著眼直視他,“他的身份我不能說,我勸你也最好不要問!”
寧遠被我的樣子驚到,很快又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譏諷,“無疾啊無疾,我發現你挺喜歡用虛張聲勢這一招。軍中到處流傳你和衛大將軍關係緊密,估計也是你自己放出來的話吧!”
我坦然地從懷中掏出舅舅的腰牌,想起他的叮囑,“都是舞刀弄槍的,難免遇到莽夫,你隱瞞身份是曆練,但遇到危險也要會自保。”
衛大將軍的腰牌被我舉到寧遠麵前,寧遠皺著眉上前查看。
沐雲也緊張地看著這一幕,若我真的是衛大將軍舉薦的人,那即使我母親是歌姬,我也同樣有機會平步青雲。
“寧將軍!無疾的父親是衛大將軍府上的馬奴,偷塊腰牌或是偽造一塊腰牌應該不是難事!”
南溪開口。
沐雲像是鬆了一口氣,趕緊附和道,“對對對,我也知道。他親口跟我說過他父親隻是馬奴,母親是低賤的歌姬。”
我聽到沐雲隨口就將人分了上層低等,不由得想起三年前,我第一次看到真實的戰場。
小小的寧沐雲蹲在一具屍首麵前哭,大罵匈奴的殘暴,紅著眼問我,邊境百姓什麼時候才能安居樂業,不被欺負?
那時候我就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實現這個姑娘的願望,帶著她一起造一個太平盛世,可如今滿眼勢利的她,還是那個心懷大義的姑娘嗎?
我第一次對著寧沐雲嗬斥,“放肆!你是不是忘了當今皇後也是歌女出生!”
寧沐雲呆滯了幾秒,或是從沒想過我會吼她,她眼裏的淚馬上就要流出,南溪竟然自然地抬手幫她把淚拭去。
“無疾兄,怎麼能隨便一個女子就和皇後比呢?你這是又給自己加一條妄議皇室的罪名啊。”
寧遠沉思一會,終於發聲,“來人,將霍無疾關進大牢!其餘人馬上趕去操場點兵!”
眾將士領命走出營帳,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每一個都呸了我一口。
南溪緩緩走到我身邊,看著我滿身汙穢,輕描淡寫地說:“無疾,我知道你如此拚命也隻想改變一家的奴籍。你放心,等我取得戰功,當了將軍,一定洗清你的罪名,收你入我麾下當個副將,也好名正言順地求娶沐雲,這豈不是更好?”
他眯著眼俯視我,像是等待我點頭哈腰的接過他的恩惠。
我斜了他一眼,簡單吐出一個字“滾!”。
一個邊境小官,就算見著給我提鞋的太監都要躬一下身。
我又抓住南溪要打過來的手,厲聲大喝:“你敢!”,同時賬外響起一個非男非女的尖銳聲音:“快住手!”
寧遠正躬著身陪笑,“沒想到李總管會親自前來。”
李總管剛看向我,我就用極微的動作搖了搖頭。
他立刻心領神會,指著我道:“奉大將軍之命,帶他回去問話。”
寧遠重重呼出一口氣:“大將軍威武!我這邊剛查出這小子有問題,您就到了,可謂神速!”
李總管根本不去看他,輕抬拂塵,兩名親衛就站到了我的左右,正好隔開南溪。
“霍無疾,你不是挺硬氣的嗎?等你去到衛將軍那,看你如何扛!”
南溪還得意地嘲諷。
可我隻是抬了下眼,李總管的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臉上,“哪裏來的雜碎,我讓你說話了嗎?”
剛剛威風凜凜的南溪,此時捂著臉跪在一個太監麵前,額頭都冒著冷汗。
離開之前,我停在沐雲麵前,輕聲道,“我走後,世上就再無霍無疾了。”
寧沐雲以為我要赴死,表情複雜,“無疾,你放心。南溪說等贏了這場,他會救你!”
我心裏苦澀,看著她反問:“可如果沒有你們的汙蔑,我何需你們救?”
寧沐雲眼睛一紅,抿了抿嘴,“無疾,你怎麼就是不理解我?南溪活不了多久了,你一個馬奴出生,得了軍功也幹不了大事!等南溪當了將軍,你再謀個出路也好啊。”
我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溪,嗤笑,“腰板都彎著的將軍如何能打勝仗!”
回去的馬車上,李總管討好地笑,“太子殿下,咱們回宮嗎?皇後娘娘想你了。
我看了看窗外,對著身邊的親衛交代:“你拿著我的腰牌,去辦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