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宇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心裏莫名不安。
手機還是安靜的如同斷電,蔣棠一直沒有聯係他。
看著如墨的黑夜,握著酒杯想地球那端的蔣棠現在幹什麼,一個人守著屋子,心裏一定再罵他吧。
想到這,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嘴角揚起的那絲笑意。
蔣棠一向膽子大,像是隻紮人的刺蝟。
挨了罵也不認輸,哼笑一聲的樣子像誰呢?
陸江宇恍然發現,像他。
朝夕相處二十年,兩人不做人時的樣子幾分相似。
當時蔣棠頂著陸江宇的眼神望回去,口型回一句,
“陸江宇,你大爺。”
慣壞了,慣壞了!
慣的目中無人、仗勢欺人、不知老少!
心緒飄蕩,又想起那晚荒唐。
現今想起還是心頭一緊,說不好是後怕還是其他。
小姑娘一個,身子瘦瘦弱弱,膽子卻野的不像話。
若不是他醒的及時,褲子都差點給他解了。
一巴掌下去,蔣棠紅了眼,他醒了酒。
這怎麼能行?!
大哥大嫂恩重如山。
他答應過大嫂把人好好養大的!
一路走來多苦多難他都合血咽下,終於護著懷裏的人從荊棘叢裏滿身是血的走到如今花團錦簇。
可她竟然想睡他!
陸江宇其實不知道什麼才算好好長大,但總歸不能是跟他不明不白的混在一起。
他比她大整整十歲,大哥大嫂臨終托孤,不是托到他床上的!
可那晚把人趕出房後,陸江宇卻又站在窗前良久。
茫茫夜色,他也看不透自己的心裏在想什麼。
陷入沉思的陸江宇,長久的沉默。
打斷他思緒的是,剛剛洗完澡身著一身紅色絲綢睡衣的鐘柔,顯得漏在外麵的肌膚格外雪白。
“江宇哥…”
向來會看人眼色的鐘柔,刻意放柔了聲音。
“你是在惦記小棠嗎?”
“要不我們明天就回國吧…”
十足的善解人意,溫柔的言語緩解著陸江宇疲憊的神經。
“不用。”
“那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不懂事。”
陸江宇灌下一口酒。
“倒也是。”
鐘柔自然的挽住陸江宇的胳膊,
“小棠被你照顧的太好,不知人間險惡。”
“平時跟咱們耍耍脾氣無所謂,要真是像那次一樣…”
鐘柔說著眼圈竟有些泛紅,又在看到陸江宇蹙眉後,忍回眼淚露出一個笑。
“都怪我,好好的提這些幹什麼…“
懂事的樣子叫陸江宇心頭一動。
對於鐘柔,與其說愛倒不如說是虧欠。
隨著一聲歎息,像是靜謐的暗流,浮出一條隱約的線。
鐘柔的寡母是蔣棠大學時的專業老師。
蔣棠大三那年膽大包天的自己去一個犯罪團夥的新聞,一連幾天聯係不到人。
陸江宇像是瘋了一樣發動了所有的人脈找人時,蔣棠被警察救出來。
警察告訴陸江宇,是蔣棠的老師先一步找到她,為了保護昏迷的蔣棠自己卻慘遭毒手。
警察趕到時,現場的殘忍景象叫人不忍直視。
這件事像是一塊巨石橫在三人中間,隻是大家都自欺欺人的視而不見。
事情剛出時,陸江宇給了鐘柔一大筆錢,但鐘柔沒要。
“陸先生覺得多少錢能買我媽媽的命嗎?”
後來又在一個宴會遇到鐘柔,小明星玩物一樣被人掐著臉灌酒,眉眼緋紅可憐。
陸江宇覺得莫名有種熟悉感。
細想,像是幼年失去庇護的蔣棠。
陸江宇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可那天鬼使神差的過去接了酒杯。
那段日子陸江宇被蔣棠鬧的心煩。
從陸先生到江宇哥,是鐘柔細聲細氣的能耐。
鐘柔睡衣領口散開一顆扣,
“江宇哥…”
柔嫩的手順著男人的脖頸踮腳勾住,湊身向前。
陸江宇的手機卻突然一震。
秘書打來的。
“陸總,剛剛我派去您家打掃的家政說。”
“蔣小姐拎著箱子走了!”
輕推開鐘柔的陸江宇當即皺眉。
什麼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