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了個心眼,細細觀察男人的衣著,笑了。
“軍爺,我勸你再多買些,至少兩百斤。”
男人的神色一下子嚴肅起來,打量我的眼神有幾分銳利。
“你怎麼知道我是軍隊的?”
“看你的腳印。”我實話實說。
“您腳上的泥蘸著紅土,那個方向是城外軍營的方向,一般人不會去,再加上您的身材氣質——一張口就要一百斤肉的豪氣。您不是當兵的,誰是當兵的?”
我捧著他,讓他放鬆了警惕。
他掃了我一眼。
“小姑娘還算有些眼力見。”
“為什麼一張口就讓我買兩百斤的肉?”
“最近大雪封城,去軍營的路經常會大雪封路。如果您現在不買的話,從明天開始到未來的一個月,很可能都不能進城買東西了。”
他有些驚奇地打量我。
“你這小姑娘有點意思。”
“但我這次帶的錢隻夠買一百斤......”
九尺高的壯漢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趕緊接話。
“沒事的軍爺,我這邊你可以賒賬。下次來再給錢就行。”
“你們這小攤能給出兩百斤肉嗎?”
“有的。”
我預料到大雪封城,提前讓我爹多宰了幾頭豬。
我貼心地把一扇扇豬頭抬上案板。
“軍營買豬肉,可以多買些肥膘,壯士們。平常吃的油水少,多補一補。”
軍爺後來換了軍營的人,把所有的豬肉取走。臨走前,給我一張信箋。
“小姑娘,以後我們軍營裏的肉,都從你這裏進。”
“以後遇到事,報你張哥的名號。”
“不是你張哥吹,我的名號,就是京城裏都可以用。”
我見過了信箋,裏麵是一百斤肉的錢,還有一塊木頭,是軍營發給商戶的通行證。
這是我自己做成的第一單大生意。
我把所有的錢都拿過來,給沈耀之租了間房子。
他來西北這麼久,連一個像樣的落腳點都沒有,隻能每天在橋洞跟乞丐擠著睡。
我帶他去新租的房子。
我說,沈耀之,你以後可以把這裏當成你自己的家。
他打量著我,眉眼裏滿是疑惑。
“莫姑娘,我想我們素未謀麵。”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麼好?”
我的臉紅了一紅,但我生的黑,想必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我就想對你好,沒有別的想法。”
他似乎有些感動,跟我行禮作揖。
“在下未來若有出頭之日。一定會回報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當時還有點天真。
“沈耀之,你現在在大西北,已經很難出頭了。而且不管你出不出頭,你都可以回報我。”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仰著頭看他。
“你真想回報我的話。”
“你以身相許,不就可以回報我了嗎?”
我後來慢慢地勾搭上了沈耀之。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可是他實在是太耀眼了。
哪怕知道他無意,我站在他旁邊看著他。也覺得心滿意足。
可我哪裏知道,命運是一場回旋鏢。
當年我為沈耀之租房,為他不計較所有人背後的閑言碎語,為了他拚命掙錢,隻為他過得好一些。
而現在沈耀之為了他的小青梅,同樣在望春巷為她租了房子,不顧所有人的流言蜚語,為他拚命考上了狀元。
而且還在期待皇帝為他賜婚。
我忽然覺得命運真是唏噓。
“夫人,夫人不好了。”
青山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老爺子,老爺子被城門的人扣下了,說是要送到牢裏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