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5.

又是一個早起時，我打著嗬欠，拉開了車門。

“你好啊，布萊克。”

“早安，太太。”

直到下車我拉開車門，我才意識到，我今天居然叫對了名字。

“小北，小北。”我回頭就看到校門口的餘佩拿著書向我招手。

他的身後是無論我什麼時候見到都是一身正裝的他的律師哥哥，陸離。

陸離正在打電話，我看到餘佩跟他說了什麼。

陸離看了他幾秒，直接給他一個爆栗。

餘佩捂著前額，齜牙咧嘴地罵了幾句，向我跑來。

“你哥哥還是一如既往啊！”我感歎道。

“他就是個機器！機器！”餘佩一邊揉著頭，一邊吐槽。

“誒，小北，你知不知道，我們有一個新來的史學老師，聽說是個美人。”我們已經並肩走到教室門口，還是堵不上餘佩嘰嘰喳喳的嘴。

“美人？”

我正疑惑，抬腳跨入教室，滿目皆春色。

銀色眼鏡框，風衣，低頭翻書的側臉。

果真美人。

我悄悄在心底給這位老師打了九分，給季上將打了十分。

餘佩拉著我，在後排坐定，目光投向講台。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史學課老師，顧瑾瑜。”

顧老師的課講得很好，我從未如此沉浸過一堂課，甚至下課還依依不舍。

我咬著塊棒棒糖跟在餘佩身後回家。

他很急，今天好像是那個冰冷哥哥陸離的生日。

我簡單對他哥做了祝福，坐上了懷特的車。

我看著街道旁往後退去的景物，搖下了車窗玻璃。

後排有後排的風景，但如果是季琰駕駛，我會更樂意坐副駕駛。

晚間的風爭先恐後地鑽進來，充斥著車內。

我想起以前上中學的時候，總是感歎去學校的路太短，路上的風景百看不厭。

在考完的那個假期，我拿著大把零錢，從起始站坐到終點站，一遍又一遍。

一路上，有荒蕪的野間，有繁華的重建區，有開滿鮮花的花田，有高入雲間的大廈。

“太太，太太。”懷特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我笑著說抱歉，捏著棒棒糖的小棍，下了車。

人因為熱愛生活而容易被治愈，繼而去治愈更多的人。

“太太，上將已經在等你了。”三口對我眨眨眼，我放下了課本，走向用餐區。

落地窗旁的小桌子，印著外麵的月色，季琰坐在那裏抿著嘴，似乎在光腦上看著什麼。

我輕輕拉開椅子，坐到他對麵。

“過幾天，有個晚會，你要不要去？”季琰說。

“啊？我，我可以去嗎？”我有些吃驚，不太習慣除了同居以外的生活內容。

“當然，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我可不可以......”

“你不用害怕，如果你不適應，我會送你回家，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季琰的措辭溫柔得我無法拒絕。

“好。”我喝著奶，盤算著從老管家那裏問一點有用信息。

晚餐後，我想起了許久不見的Tuesday，我立刻去後院看了它，它似乎孤獨了很久，直往我身上蹭。

我摸著它的頭，喊它小納豆，它好像也會應。

我糾結了許久，還是決定叫它Tuesday，這是我們之間的羈絆，不能輕易改變。

後來我問過亨利伯伯，他說這次的晚宴不是那種級別很嚴的晚宴，隻是上將的一個朋友辦的。

“上將願意帶你去，那是認同你，太太。”

“我知道。”我應答著。聽三口說，舉辦晚宴的地方，有很棒的甜點。

可我又重新苦惱起來，對於宴會該做什麼，穿什麼，我都不知道。

我坐在地毯上，看著窗外大片大片的風信子，寬敞的庭院，第一次深深地感到了和季琰的距離感。

我詢問了三口，詢問了餘佩，他們的建議都沒能幫到我。

直到，晚宴前一天，我從學校出來，布萊克的後座坐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很精致的成熟女性，穿著幹練且英氣十足。

“你好，太太。我是季上將的私人助理艾瑪，很高興為你服務。”她伸出手，我吃驚地看著她，與她握了握手。

“這次的任務是為你選擇合適去宴會的禮服，行程已擬訂，準備出發。”她說話時，甚至都不看著我。

我呆呆地看著她，做事果斷，一絲不苟，季琰不就是需要這樣的人嗎？

艾瑪顯然不關心我的情緒，她帶我去了我從未去過的商場，禮貌而強硬地讓我換了很多衣服。

艾瑪的做事效率很高，不說廢話。中間處理別的事情也井井有條，還能在中途對我的禮服做出客觀的評價。

但是艾瑪讓我準備的東西太多，吐槽我生活質量沒有跟上上將太太的級別。

她拉著我買了很多我平時並不會去用的東西。

中途奔波的商場太多，我的腳都不聽使喚了。

以至於我最後回家的時候倒頭就睡。

宴會那天，我穿著我並不習慣的禮服，季琰很紳士地挽著我的手，帶我上樓。

我悄悄地觀察穿禮服的季琰，從頭到腳，連一根頭發絲也沒放過。

“別害怕，你今天很漂亮。”他難得誇我一句，我竟有些失神。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問問他，喜歡艾瑪那樣的女孩子嗎？

“你會覺得我不夠成熟，不夠理性嗎？”我輕輕地問。

“什麼？”季琰顯然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問。

“你會覺得，比起我，艾瑪更好一些嗎？”我問得很直白，我不想去亂猜。

“你是覺得艾瑪那樣的人，比你更適合做我的太太嗎？”季琰正視著我的目光。

“是。”我不自覺有些顫抖。

我看見季琰笑了，笑的弧度很小，但我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