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了一場高燒,可拓跋宏命人關上來我的宮門,遣散了我的仆人。
缺吃短穿成了常事,這樣的苛待不僅是陸婉婉的命令,更是那些南國奴隸心照不宣的報複。
夜裏沒有燭火,我想喝口熱茶,艱難的從床上爬下來。
結果不小心絆了一跤,扭斷了腳。
跌在冰冷的地磚上,我怎麼也站不起,最後隻好爬著,爬著去求守門的太監施舍我一碗水。
泥土塞進我的指甲,樹枝刮破我的麵頰。
漆黑的夜雨裏,我凍的牙齒打顫,狼狽不堪。
某一天,陸婉婉帶著一群人衝進我的院子裏。
她說:“拓跋宏正在給我打封貴妃的頭麵呢,那上麵鑲的紅寶石比娘娘摔碎那顆還要漂亮。”
那雙藏著得意的眼睛在我屋裏滴溜溜的轉了一圈。
“不過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咱們南國的首飾最美。尤其是聽說娘娘的嫁妝裏有個頭冠,精美無比。”
“陛下叫我隨便拿,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行!”
我厲聲尖叫,顧不得維持體麵,撲上去把我的嫁妝護在懷裏。
那些人踩著我的手,拳頭狠狠的落在我腦袋上。
我沒躲,任憑腦袋上被砸出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拓跋宏來的時候,我躺在血泊裏。
他眼裏有一瞬間的心疼,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蠢。
“你是不是有病,一件首飾而已!”
我推了他一把,忍不住哭出聲:“你懂什麼!這是我父皇送給我的,你憑什麼做主送給別人!”
傷口疼的鑽心,我失去理智,對著拓跋宏又踢又咬。
他惱了,讓人摁住我,冷笑。
“這宮裏的一切都是孤的,包括你。”
“孤的東西,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他明明知道那東西代表了我對家人的思念,是我在深宮裏唯一的寄托,可是他還是送給了陸婉婉。
沒過幾天,它就破破爛爛的被扔在了牆根底下。
陸婉婉根本就不喜歡它,她隻是想搶走我的一切罷了。
我蜷縮在廊下,聽到小太監們議論。
南國的使臣進貢,陸貴妃隨駕出席,她叫了南國的奴隸,要他們當眾表演獸戲。
我心裏咯噔一聲,發瘋一樣的掙開宮人的束縛,跑到大殿裏。
常嬤嬤的孫子被關在獸籠裏,他隻有七八歲,被對麵的獒犬嚇得癱坐在地上。
鎖鏈被掙的嘩嘩響。
獒犬撲上去,一口扯掉那孩子的胳膊。
他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心都要跟著碎了。
陸婉婉坐在上首,看著我笑。
她肯定知道我經常去看這孩子,她就是要報複我。
因為這五年的朝夕相處,誰也不敢說我在拓跋宏心裏沒有一點分量。
他為了一個替身動怒,陸婉婉嫉妒的發瘋,她要讓我痛,讓我日日陷在噩夢裏。
拓跋宏也沒料到我會跑過來,他大聲斥罵:“誰讓她到這來的,一群廢物!”
我滿手是血,被侍衛粗暴的拉開。
又有兩個南國人被送上來,他們拿著刀叉,被勒令捅死了對方才能活。
陸婉婉瞥向我的目光藏著怨毒,她衝著拓跋宏撒嬌。
“蘇樂茵這樣一個被南國主動送過來的玩物,好不容易能見到家鄉人。”
“陛下就恩賞她入坐,和南國的那些臣子一起觀賞吧。”
我像是被當眾扇了一耳光,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
陸婉婉也是南國人,她吃南國的米糧長大。
我的身體和尊嚴消彌了戰火,讓她得享榮華富貴的生活。
如今,她卻能殘忍的將屠刀對準自己的同胞。
我跪在地上,努力扯出一個拓跋宏喜歡的笑容。
“月底是妾的生辰,法師說宮中見血易招災殃,陛下饒了他們,就當給妾積福了,好不好?”
往日裏,他最喜歡我這副有求於他的柔弱模樣。
幾乎所有要求他都會答應。
他手裏的酒杯拿起又放下,我知道,他已經動搖了。
陸婉婉輕飄飄的扼殺了我的希望。
她眼睛裏蓄起了水霧,故意問:“拓跋宏,在你心裏,她說的話比我重要,是不是?”
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再次變得冰冷,拓跋宏不再猶豫。
長劍抬起我的下巴,他說:“入坐吧,別惹婉婉不高興。”
我誓死不從,大聲的罵他禽獸不如。
這般的桀驁不馴,激起了他骨子裏的涼薄與殘忍。
拓跋宏為了罰我,讓我在眾目睽睽下,邊磕頭邊喊“我是賤奴”。
我死也不肯在北國臣子宗親麵前折了南人的風骨。
拓跋宏睥睨著我,讓人肆意踐踏我的尊嚴。
那些使臣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為我說話。
僅存的那些驕傲最終還是被一點點碾碎。
我流著淚,絕望的高喊:“我是賤奴!我是賤奴!”
拓跋宏喝止住下人,讓他們給我套上狗鏈,命我與奴仆共舞。
陸婉婉笑的暢快,故意問道:“陛下,要是娘娘想不開,一頭碰死了可怎麼辦?”
拓跋宏嗤笑:“南國的玩物而已,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