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們玩了很久，我的肚子己經空空如也時，他們回來了。

佳佳的笑聲伴隨著素素溫柔的聲線一同響起：“南心，今天佳佳很開心，謝謝你。”

“爸爸，我們下次還去玩好不好？”

尹南心道：“好，隻要你們開心我做什麼都可以。”

沒有人想起我還在餓肚子。

又過了許久，素素匆匆的走進房間，焦急喂我吃飯。

她喂的太急，我嗆了一下，她手忙腳亂的幫我拍背，突然，她停下了，難以置信的翻開了我的被子。

“高洋你......”

我無顏以對，心裏隻有深深的絕望。

今早佳佳砸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的肚子就不太舒服，外加這幾天素素喂飯並不規律，所以我沒控製住。

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素素忽然退了兩步，她站床邊久久的看著我。

壓抑的氣氛讓我的呼吸都輕了。

“高洋。”她的聲音莫名的發冷，深深的疲憊感充斥其中，“你為什麼不在車禍時就死掉，這樣也許還能保留我們的甜蜜記憶。”

明明應該沒有痛感的，可我的四肢百骸卻一起痛起來，我被絕望擊跨，神經劇烈的顫粟，一種溺水般的窒息襲卷住我。

她說完這句話自己也愣了很久，然後她倉惶的跑開了。

我感覺有什麼從眼角慢慢的滑落，濕了我的枕畔。

原來我拚命的求生，她卻恨不得我去死。

一切都結束了。

房間陷入長久的死寂中。

忽然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尹南心拉著佳佳走到我麵前。

佳佳說：“爸爸，你會和媽媽結婚嗎？”

尹南說：“當然。”

然後他湊到我耳邊。

“高洋，你也許不知道，那通車禍並不是意外。”

“當時是我給素素打電話說我出了車禍，她當時一定很著急吧。”他笑的很得意。

“我得不到的東西怎麼會讓別人得到？不過這樣也好，你癱了，她還是會屬於我。”

我己經灰心絕望，再大的刺激都傷不到我了。

也許是對著這樣的木頭發泄還是不太過癮，他又告訴我一件。

“我和素素，己經睡了。就在我生日那天。”

人的心真的能被撕裂無數次。

他看見了我的眼淚，笑聲卻越發的張狂得意：“高洋，你醒了也好，就這樣躺著見證我和素素的愛情吧。”

他走後，我的手指再動起來，我用盡力氣，竟然能微微的動一下身子。

我想再試試，也許等我醒了還能挽回這一切。

第二天，我媽竟然來了，她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每次過來都要周車勞頓，素素曾經心疼她所以不太讓她過來。

媽媽坐在床邊，絮絮的和我聊著天，聊到最後，她忽然哽咽出聲。

“阿洋，媽媽可有等不到你醒來了，媽媽確診了癌症，己經是晚期了。”

我心神俱碎，掙紮著動了下手指。

媽媽看到了，她驚喜的喊著素素的名字：“素素，阿洋手指動了，阿洋醒了！”

素素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媽，你看錯了。”

媽媽堅持自己沒看錯：“真的，素素你來看看。阿洋真的動了！”

可她的希望落空了，我聽見素素的聲音在走廓裏響起。

“媽，那是錯覺，醫生說他不會醒來了，我要去南心的畫展，我先走了。”

也許是意識到素素的冷淡，我媽沒有追過去，但她還是捧著我的手：“阿洋，你醒了是不是？”

這一天，媽媽陪了坐了很久，細心的幫我擦洗身體，喂我吃飯，像小時候一樣照顧我。

可素素一直沒回來，媽媽不放心，想給她打電話，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

她起身想去外麵打，突然，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聽到響聲，心裏焦急不己，巨在的意誌力讓我竟然睜開雙眼，我看到媽媽在地上艱難的呼吸，臉色己經發白。

她向我伸出手：“阿洋......”

我想去救她，可是我爬不起來。

這時，佳佳從門外經過。

媽媽喊住他，求他幫忙打報警電話，還說我己經醒了。

可我看到佳佳在搖頭，他一步步的後退，一張肖似我的臉龐寫滿了冷漠。

“不，尹爸爸說，你醒來我就沒有完整的家了，我不要你這樣殘疾爸爸！”

他轉身大步的跑開了。

我心神俱碎，眼睜睜看著媽媽倒在地上，一口口的吐著血。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竟然翻倒在地，我艱難的向她爬去，終於摸到她的手機，我沒力氣再尋找號碼，隻能按下第一個號碼。

素素的名字在屏幕上滾動著，滾動著。

然後，被掛斷。

那一秒，胸口有什麼徹底碎掉了。

我終於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媽媽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慈愛的眼睛望向我，雙唇開合發不出聲音，可我看出她在說：“阿洋，好好活下去。”

暈過去之前，我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素素，我聽到自己沙啞的不成型的聲音。

“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