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偉亮防不勝防,一個趔趄打了個滑,手忙腳亂間抓住了裝料的大桶。
鹹水濺了他一身,把他那身人模狗樣的西裝都染黃了。
我看著他這副德性,沒忍住冷笑道:
“你腿不是摔傷了嗎?”
“這不是活蹦亂跳得很嗎?看來不嚴重。”
徐雨晴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一邊幫秦偉亮拿身上的酸菜葉,一邊衝我怒罵:
“方誌遠,你是不是瘋了?”
“萬一偉亮真受傷了,我跟你沒完!”
“我就知道你今天不安好心,原來就是嫉妒偉亮比你有本事,存心要害他!”
我嗤笑一聲:
“我用得著嫉妒一個廢物?”
“再說了......”
“從今天起,這破廠子跟我沒關係了,你也別在這裝大尾巴狼衝我吆五喝六的。”
徐雨晴氣得渾身發抖,臉都扭曲了。
我懶得搭理她,轉身就往辦公室走。
腳步發沉地走進辦公室,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櫃子底層的抽屜卡得死死的,用力一拽,一個發黃的老本子掉了出來。
這個本子是她大學時落在我包裏的。
她可能都忘記了,我卻把它當成寶貝似的每天都帶在身邊,
一帶就是二十年。
當年的她,是中文係有名的才女。
我不過是個普通家庭出身的窮小子,整天在學校後廚打工。
所有人都說我在做白日夢,就連廚房的老師傅都勸我別浪費時間。
可我就認準了她,每天變著法給她送早餐,幫她打掃宿舍。
她愛吃醬菜,我就跟著老師傅學醃製。
就算她連個正眼都不給我,我也死皮賴臉地堅持。
直到秦偉亮出國,她傷心欲絕,我才得了機會。
這些年,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真心能打動她。
結婚二十年,甚至我們的兒子,都是她愛我的證明。
就算她從不開口說愛,我都一直這麼相信著。
直到我看到她對秦偉亮的態度和掩飾不住的愛意。
才徹底打碎了我這二十年來自欺欺人的假象。
本以為沒了妻子,還有兒子能給我安慰。
他卻跟他媽如出一轍。
把這個“海歸專家”看得比我這個生他養他二十年的親爹還重要。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該明白。
徐雨晴心裏始終都留著秦偉亮的位置。
我兒子從一開始就被徐雨晴養成了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們隻是在蟄伏著有朝一日把我推進地獄。
正當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徐雨晴的聲音。
“怎麼,剛才不是挺能耐的嗎?”
“方誌遠,你要是個男人,就別在這兒裝可憐,一把年紀了還等著我來哄你!”
我回過頭,發現徐雨晴和秦偉亮帶著一群人站在門口。
秦偉亮還是一副斯文人的做派,拽了拽徐雨晴的袖子:
“雨晴,方哥肯定是知道自己太衝動了,特意等你來認錯呢。”
“你看,他還拿著你的老日記本呢。”
徐雨晴看到日記本,先是一愣,隨即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高傲地說:
“哼,別以為那這些舊東西就能讓我原諒你。”
“少在這演苦情戲,我告訴你,我今天純粹是看在偉亮的麵子上......”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來我手裏的日記本。
沒等她說完,我眉頭一皺,抬手就把本子扔進了垃圾桶。
“有病吧你。”
“這都是我要扔的垃圾。你自作多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