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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不知雲深不知
貳宜

第一章

18歲那年,我向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叔表白了。

小叔第二天就請回了一個煙氣嫋嫋的佛龕。

成了眾人皆知的京圈佛子。

有人好奇的問我:“你小叔怎麼總是帶著佛珠?”

“他想戒的是什麼欲望?”

小叔沉默不語。

後來,京圈佛子官宣戀情,為愛還俗的新聞上了熱搜。

我一夜沒睡,給小叔打了377通電話,都被掐斷。

第二天,我看到小叔房間門口散落一地的佛珠。

我想我是時候離開了。

“我放棄失憶症的治療。”

電話那頭傳來老師的聲音:“雲槐,老師知道,這個病不好治,但你也別放棄......”

我淡淡的回了句:“謝謝老師。但失憶就可以忘記一切,也恰好可以忘記他。”

1

“失憶?什麼失憶?”

傅宴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捂著手機佯裝無事道:“看了一本小說,剛和朋友聊天來著。”

傅宴深眼底的疑色隻閃過一瞬,又很快對我說道:

“青青生病了,我要去陪她。”

“你這幾天自己在家,有事打我電話。”

下意識的,我剛想問,那他三天後的生日,還回來嗎?

又將這番話咽了回去。

顯然,問了也是徒勞。

徐青青才是他的女朋友,他們在一起過生日才名正言順。

而我,很快就會忘記一切,也忘了他。

沒有藥物幹預後,我的腦子像一台機器被逐步清理了內存。

一開始,隻是簡單的,忘記衣服在哪個櫃子,漸漸的,我會不記得自己在哪。

最關鍵的,是我會忘記時間。

但這些,對我的生活影響不大。

我也始終沒有給傅宴深打電話。

因為,不會有事了,我不會再麻煩他分毫。

我也不記得過了多久。

這天,我正在花園裏澆水,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有點害怕,還以為是家裏進了賊。

顫抖著舉著花鏟跑到門前,卻看見了傅宴深的身影。

我已經聽不出他的腳步聲。

咣當一聲,我手裏的花鏟緊張的掉到地上。

傅宴深的眉頭皺緊,有點擔心的過來看看我說:

“你這是怎麼了?”

“就知道你這幾天一個電話沒有,肯定要出事。”

“傷到沒有?”

他突如其來的關心,仿佛把我帶回了18歲之前的時光。

我抽噎著衝上前抱住了他。

卻被狠狠地一把推開!

“顧雲槐你又搞什麼!”

“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是不是!”

“這麼多年!還是這麼不知羞恥!”

傅宴深嘴上罵著我,將那件我碰過的西裝外套丟到了垃圾桶裏。

我站在空蕩蕩的大門前,好像自己也是個被丟掉的垃圾。

是我忘了。連他有多麼厭惡我,都忘記了。

他有多麼厭惡我呢。

大概是將我親手種下的花拿去給徐青青做顏料。

將我的設計稿送去給徐青青獲獎。

在大雪天拋下我,隻為給徐青青送一塊蛋糕。

可這些記憶,好的,不好的,都漸漸在我的腦海裏模糊起來。

我狼狽的回到室內,保姆已經將晚餐準備好,傅宴深坐在餐桌前麵色鐵青。

保姆好言勸著:“先生今天是您生日,這大好的日子,咱們就別生氣了。”

說完,她又朝我使著眼色:“小姐肯定給您準備了禮物,您要不看看?”

原來,傅宴深回來,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而我......

我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掌。

又看向傅宴深變得溫柔了幾許的眉眼。

確實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我垂著頭小聲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我忘了今天,是您的生日。”

2

“忘了?顧雲槐,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傅宴深一揚手,一隻昂貴的水晶杯摔落在地。

這份怒火快要趕上當年我和他表白的那天。

可是,我已經不明白,也記不得,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我默默拿起掃帚,準備將他打碎的碎片收好。

傅宴深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顧雲槐,你鬧脾氣也有個限度!”

“青青是我的女朋友,我去陪她是應該的!輪不到你在這拈酸吃醋!”

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我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我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解釋著:“小叔,我沒有吃徐小姐的醋。”

“對不起,您的禮物,我回頭補給您吧。”

說完,我沒吃這餐飯,自己回了房間。

這天晚上,傅宴深很生氣的走了,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和一個破碎的我。

淩晨,我看到了徐青青發的朋友圈。

白皙的脖頸上片片紅痕,還有無名指上一枚璀璨的戒指格外醒目。

她配文:【意料之外的求婚。】

原來,小叔是這樣的擔心和排斥我,因為懷疑我吃徐青青的醋,就要馬上把她從女朋友的位置,變成了妻子,生怕,我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真的是我錯了嗎?

哪怕我們沒有血緣,我也不該對他生出這樣的想法。

我咬著牙,將眼淚咽了回去。

我會回到原本屬於我們的位置,不會再給你添麻煩,更不會讓你再擔心我。

同樣的,我也不會再愛你了。

因為決定要離開傅宴深。

所以轉天,我拿著自己的證件去中介,想把父母留給我的祖宅賣掉。

畢竟這些年,傅宴深的養育之恩,我不能不報。

可我也不知道回報些什麼,不如就折現給他吧。

從房產中介那裏出來後,我想去商場給他買一份禮物。

一是為了補給欠他的生日禮物,二是就當做我們之間的告別。

從出租車上下來,我剛邁進商場大門。

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什麼人,但也隻有,“誒”和“喂”。

我並不知道他在叫誰,所以也沒有理會。

自顧自往前走著。

身後突然加來一股力量,將我打了個轉。

我錯愕的看著眼前人,才發現,居然是傅宴深。

他看向我眼神一樣的意外。

“顧雲槐,我剛才叫你那麼多遍,你聽不到嗎?”

我刹那間愣住,自從和他表白後,他除了叫我的大名,就是冷漠的叫我“誒”或者“喂”。

但是因為太過熟悉,我一下子便能分辨出是他在叫我。

次次都會給他回應。

可如今......

我看著麵前男人眸中露出的不滿和惱火。

意識到,我已經忘記了他的聲音。

我低頭苦笑:“對不起,小叔,我不知道你是在叫我。”

我語氣中的平靜和冷漠,不知道為什麼刺痛了傅宴深。

他拉著我的手臂,遲遲沒有鬆開。

3

“雲槐,你到底怎麼了?”

傅宴深猶豫了很久後終於開口。

這是他真多年來,第一次溫柔的叫我的名字。

可他的聲音入耳,卻和周遭那些陌生的聲音,沒有兩樣。

我眼底無神的看著他,敷衍道:

“我沒事,小叔,四周太亂了,沒聽到而已。”

傅宴深的手指這才緩緩鬆開。

似乎鬆了口氣,對我說:

“你要買東西為什麼不找保鏢陪你?”

“自己一個人出來出點事情怎麼辦?”

我自小身體就差,傅宴深便將我每次出門,都看得格外重要。

我也知道,自小他便待我很好。

會為了哄我開心,請我最喜歡的明星來家裏開演唱會。

會在我生日時,點燃轟動全市的煙火。

會因為我的一句話,放棄重要的會議陪我逛街。

可這些,隻是長輩對晚輩的照顧和憐憫。

出於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也出於他和我家曾經的交情。

這些溫暖和關懷曾經不停縈繞在我的心底。

經年累月形成了我對他異樣的感情。

我知道,我錯了,所以不會再有了。

這些好的,不好的,曾經的種種。

我都會忘的一幹二淨。

傅宴深大概看出了我的情緒不高。

特意帶我去了我最喜歡的品牌。

想讓我買點東西,高興一些。

我隨便挑選了一瓶香水,叫櫃姐幫我打包。

傅宴深的臉色有些難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直到結賬時,櫃姐小聲問我:

“顧小姐,您確定要這瓶香水嗎?”

“傅總香水過敏,不是全京市人都知道的事嗎?”

傅宴深香水過敏?

這件我曾經再熟悉不過的事情。

像一件陌生又意外的事件衝進我的腦海。

我支撐在櫃台邊的手指顫抖。

失憶症的反應越來越嚴重。

我忘了他的習慣,忘了他身上獨有木質香氣。

就像,我對他僅剩不多的愛,也要遺忘殆盡。

最後,我還是要了那瓶香水。

傅宴深一言不發著,跟我一起回了家。

進門口,他支開所有人。

終於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

“雲槐,你到底怎麼了?”

“因為小叔交了女朋友,你就要這樣嗎?”

他眼底的悲傷同樣刺痛了我。

我抿住嘴唇,輕歎了口氣:“我沒有,小叔。我真心祝福你們。”

傅宴深的呼吸凝住,怔忡地看著我出乎他意料的反應。

畢竟他和徐青青好的那天,我曾給他打過377通電話質問。

每次他和徐青青的約會,我都會嚎啕大哭著求他別走。

可我現在,隻有平靜的一聲祝福。

傅宴深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又咽了回去。

4

這些天,傅宴深沒有再因為我的不懂事生氣離去。

而那瓶會導致他過敏的香水,他也沒有責備。

晚上,他突然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頓飯。

看著眼前可口的佳肴,我沒什麼胃口,隻吃了幾口青菜。

“雲槐,你小時候最討厭吃青菜,現在是長大了。”

傅宴深的語氣溫柔,像是在靠回憶我們曾經的美好。

來緩和一下我們最近僵持的關係。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我都已經忘了。

我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又給他夾了一隻蝦說:“小叔,這些年,謝謝您的照顧。”

說完,我掏出那張銀行卡,放到了桌麵。

“這是我把祖宅賣了的錢。”

“就當做我回報您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也當做,我給您的生日禮物。”

傅宴深英俊的眉頭瞬間擰緊。

看著那張黑色的銀行卡,心口像被人碾成了粉碎。

“雲槐,一定要這樣嗎?”

“我和青青說過,我們結婚後你一樣是傅家的小姐。”

“她會和我一起照顧你。”

“不過是多了一個人愛你。”

是嗎?

如果不是看過徐青青發給我的那些挑釁信息,我就信了。

我想,傅宴深這樣精明的人。

也不會看不出徐青青的目的。

他隻是默許,隻是默認,她可以做這樣的事。

因為,他想徹底割開和我的這段不良的關係。

所以,我會很懂事,很聽話的,自己離開。

我搖搖頭,“我長大了,不想再麻煩您了。”

我的話音落下,傅宴深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

他盯向我的目光裏透露著不可置信和憤怒。

可他很快,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他的臉上,最終落下一句:

“看著她,哪裏都不許去!”

我知道,這是他對我的懲罰。

他生氣我長大了,翅膀硬了,要離開他。

可我也明白,這份控製和占有,與愛無關。

那天之後,傅宴深命人將我關了起來,每天隻有保姆給我送飯。

可我的內心毫無波瀾,因為我知道,我對傅宴深的記憶,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我忘了和他的回憶,忘了他的習慣,忘了他的聲音。

最終,忘了他的臉。

這天醒來後,我好像重新活了一遭。

看著四周陌生的一切,小心翼翼地下樓。

樓下站著的高大男人,看到我的身影瞬間生氣起來:

“誰把她放出來的!”

“顧雲槐,回你自己房間去!”

我被他的態度嚇到,小聲問著:

“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我家?”

傅宴深舉起的手臂落下,滿臉錯愕地扣住我的肩頭質問:

“雲槐,你,你怎麼了?我是小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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