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海城的最後一天,我沒等到秦兆川所說的回來陪我。
不願多想,趁機會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沒想到卻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原以為是產檢有什麼問題。
沒想到卻是秦兆川出了事。
“秦太太嗎?秦先生剛剛因為過敏窒息被送進醫院,可以麻煩您過來一趟嗎?”
我去了。
沒想到還能在臨走前,跟宋薇瀾碰次麵。
迎麵撞見,她手足無措地站在急救室門口,我雲淡風輕地繞開,裝作不認識。
看來秦兆川窒息昏迷前是跟她在一起的。
我拉開簾子。
秦兆川已經有蘇醒的跡象,就是喉頭發澀,呼吸依舊困難。
他見是我,立馬朝我伸出手。
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我猶豫著,沒有甩開他的手。
醫生說,現在無法判斷秦兆川此次的過敏源,雖然輸液後暫時脫離危險,但不排除有二次過敏的風險。
“誰送你進來的?”
秦兆川一愣,護士接過話頭,“是外麵那位…太太…”
宋薇瀾走進來,臉色還是驚慌無措。
“朋友…”,秦兆川搶先開口,“我們之前的熟客…宋小姐…”
“我記得。”
目光落在宋薇瀾左手手腕的茉莉花手串上。
“你碰過她?”
“沒有!沒有!”秦兆川騰地坐起來,憋得臉通紅,“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
我在心裏冷笑。
“我是問,你們有沒有接觸過?”
“有…有的…”,秦兆川撇撇嘴,臉上有些掛不住,“剛好碰見就一起吃了個飯…難免有接觸…”
“茉莉花粉過敏。”我讓護士記下。
扭頭向宋薇瀾,“宋小姐,麻煩你回憶一下剛剛我先生都吃過什麼?”
宋薇瀾被嚇了一跳,囁嚅著道,“紅酒…牛扒…他沒吃沙拉…還有一份提拉米蘇…”
“還有…”,宋薇瀾低下頭,滿臉通紅,“沒有了…”
我沒有深究。
“提拉米蘇裏麵有任何堅果類的東西嗎?”
宋薇瀾怔愣,迷茫地搖搖頭。
護士問我,是不是茉莉花粉過敏。
我別開秦兆川的衣領,“如果是茉莉花粉過敏,他皮膚上會有大麵積紅疹,卻不一定會有窒息現象。”
“我想,應該是食物過敏。”
我找來醫生,把錢包裏的藥物說明書遞過去,“這是我先生一直吃開的過敏藥,他就吃這個不會過敏。”
醫生點點頭,吩咐去開藥。
“提拉米蘇裏麵,有沒有堅果?”我再問了一遍。
秦兆川出走的記憶終於回歸,他忙不迭地點點頭,“有…好像有…榛子的味道…”
“那就是了。”
醫護人員匆忙采取措施。
半個小時後,秦兆川的情況終於穩定了下來。
宋薇瀾心急如焚,想擠進去查看情況,可秦兆川卻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我任由他握住手。
“宋小姐好像很在意你?”
秦兆川麵色一變,“估計是因為剛剛那頓飯,人家嚇著了,怕我出點什麼事…”
“宋小姐…今天真的麻煩你了,這兒有我太太就行…你先回去吧…”
宋薇瀾愣了愣,皺起眉有些委屈。
“那怎麼行!宋小姐也是孕婦吧?還是到樓下婦產科做個全麵檢查為好…”
“要是孩子嚇出什麼毛病,宋小姐的先生會找你麻煩的…對吧…”
秦兆川一怔,哂笑著應和。
宋薇瀾咬著唇,不情不願地下了樓。
“算上今天,月月你救了我三次了。”
秦兆川體質特殊,對很多東西都過敏。
起初他以為是巧合,直到我第一次看見他掐著喉嚨倒在我麵前。
我趕緊打車送他去醫院。
醫生讓我趕緊回憶他吃過的東西,從那以後我就養成了每次出門帶筆記本的習慣。
後來,他又因為多種過敏源交叉過敏引發昏迷,若非我記的筆記。
他早就去閻王殿報道了。
“今天真的…生死一線…”
秦兆川回過神來,想起剛剛被送進醫院時那一幕,還是心有餘悸。
“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邊我有多慌…”
“醫生一直問我過敏源是什麼,可我過敏源那麼多,怎麼記得住…”
“幸好有你…幸好你趕過來了…”,秦兆川長籲一口氣摸著我的肚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累著我的月月和寶寶…”
說罷,他像從前那樣,把臉貼在我的肚皮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我到今天才深刻地了解到,什麼叫疼老婆的男人有後福。”
“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我們這八年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滾來滾去…”
“我突然覺得,有你真好。”
說到這兒,秦兆川眼眶濕潤,拉著我的手。
“我知道你為了我吃了很多苦,我也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因為工作疏忽了你。”
“但你放心,月月,等我能下地就立馬飛到你身邊。”
“到時你應該也要生了,我陪你進產房好不好?”
我看著他誠摯的眼,沒有回答。
隻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阿川,你是喜歡孩子,還是喜歡跟我生的孩子?”
他一愣。
“當然是跟你生的孩子啊!不然還能是跟誰生的?”
我垂眸笑笑,他卻有些慌了。
“月月你是不是累著了,我知道你孕晚期情緒一直不高,我又沒時間陪你。”
“你趕緊回酒店歇歇,不用來看我了,我很快就能出院。”
“等你生了孩子,我還會陪你坐月子,然後帶著寶寶一起回家。”
他憧憬著,沉沉睡去。
我下到婦產科,把宋薇瀾沒取走的檢查報告揣進懷裏。
掃了一圈,目光落在血型上。
勾唇,笑了笑。
然後回酒店拖上行李,打車前往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