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剛剛下班。
我心裏暗暗咒罵著周扒皮似的老板,同時心心念念老媽在家給我做的年夜飯。
期間,不時有流浪狗從我身邊經過。
托除夕夜的福,平時沒人要,處處被欺壓的流浪狗今晚也吃了個飽,閑閑的在城市的街道裏來回走動,時不時仰頭張望人類在天空釋放的璀璨煙花。
二十年前,我家還在農村居住。
我家出於狗能保家衛院,養了一條小黑。
所以我對狗天然的有著一種好感。
於是,在走到路旁的一根綠化樹下時,我見到有條黃色皮毛的狗在樹根下用狗鼻子刨著什麼,立即起了喂食的衝動。
你的夥伴都知道找人類乞食,偏偏你笨得要死,自己找食吃。
是條有骨氣的狗。
可樹根下又能有什麼吃的。
我念念叨叨,想起了自己身為人類社會的牛馬,與眼前的狗又有什麼不同時,自嘲嗤笑一聲,從包裏拿出一根本想自己飽腹用的火腿腸。
“嘬嘬嘬,嘬嘬嘬。”
我喚著那條狗,想象著它一會搖尾謅媚小心翼翼向我走來的樣子。
可奇怪的是,在我接連嘬嘬幾聲後,狗並沒有反應。
它的尾巴沒有左右搖動,甚至連耳朵都沒有動彈。
我以為是狗太專注刨食,沒有聽見,便上前幾步,又嘬嘬兩聲。
誰知,那狗竟發出嗚嗚的護食聲。
五顏六色的煙花光與冰冷的月光下,我看到黃毛狗齜牙咧嘴,唾沫從牙皮子上緩緩流下,滴落在地麵。
我怕了,退後幾步,暗罵狗子不知好歹。
新鮮的火腿腸不吃,偏要吃那土裏的肮臟食物。
我好奇的看向被狗鼻子翻的亂七八糟的土,恰巧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耀在那土上,一抹白色映入眼簾。
我頓時嚇得跌倒在地,心下惶惶然。
起初我沒有看清,隻看到那抹白色。
後來大著膽子走近幾步,才看清躺在泥地裏,猶如泥土給它蓋被子似的物件,是個骨頭。
它前凸後凹,兩邊呈橢圓形,向外鼓脹。
我瞬間判斷出來,它是人的頭蓋骨。
三天前,我們小區有個人莫名失蹤。
他是在晚上散步的時候,在小區旁的一條河失蹤的。
那條河周圍沒有監控。
警察接到其家屬報警,趕到現場時,根據現場遺留下的痕跡判斷,是被某種野獸襲擊。
具體被什麼野獸襲擊,我也不清楚。
警察告誡家屬保密,以免小區居民產生恐慌。
現在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了。
就是眼前的狗,城市裏的流浪狗。
它們聚合在一起,擁有殺死成年男人的能力。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白皚皚顏色如雪的頭蓋骨裏,還殘餘幾根血絲。
想必黃毛狗之所以不搭理火腿腸,就是因為那幾根血絲更具有吸引力。
我悄然後退,可恐懼如同蜘蛛網悄無聲息的從地麵黏結我的小腿,膝蓋。
我走不動路。
鞋底拖在地麵,發出擦擦的聲音。
環顧四周,路上行人蹤影全無,都在家裏吃團圓飯。
此時黃毛狗舔舐盡了頭蓋骨裏的血絲。
它似乎嗅聞到我的腦袋裏也具有那血絲的美味。
它一雙綠眼緊盯著我的腦袋,充滿了渴望。
它邁動四肢,向我走來。前撲後退,左右騰挪,動作緩慢,向我試探。
它試探出我是個沒有威脅的獵物,張口散發出腥臭的氣息,向我吞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