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門外突然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我猛地從昏迷中驚醒。

歪頭向嬰兒的啼哭方向看去，這是我剛剛生下的孩子。

我微微歎了口氣，將被子蓋在渾身赤裸的孩子身上，強撐起身子環顧四周。

整個房間除我們母女倆之外，房間裏再無他人。

鄰居老李家兒媳與我產期將近，她昨日生產，生了個大胖小子，鄰居一家喜不自勝，揚言鞭炮要放三天。

而我今日生產卻生了個女孩，婆婆和老公失望至極，扔下了我和孩子，現在估計正在鄰居家看大胖小子。

剛才生孩子時撕裂般的痛讓我撕心裂肺地大喊，導致此時口幹舌燥，喉嚨像著了火一般，身體也沒什麼力氣，我想著喝點水或許能緩解一些。

水杯在距離床頭不遠處的桌子上，我努力伸手去夠，堪堪能碰到杯子邊緣。

我盯著杯子裏的水，不停地吞咽口水。

婆婆的聲音突然由遠而近。

“老李家大胖小子真是喜人的很！唉！小蓮真不爭氣，憋了這麼久結果生了個沒把的！”

丈夫的聲音緊跟其後：“沒用的廢物，還不如死了！”

我心裏一涼，身體重心不穩，一不小心連帶著水杯從床上摔了下來。

水杯應聲摔落，陶瓷碎片散落一地。

我嚇得趕緊爬過去收拾。

我害怕丈夫生氣，他一生氣我就要挨打。

我是被人販子拐到了這裏，賣給了丈夫家當童養媳。

被賣的時候我很小，小到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對於我之前的家庭，也是沒有一點印象的。

這些都是後來我從丈夫那裏知道的。

他總是一邊打我一邊惡狠狠地衝我吼：“賤人，要不是我把你買下來，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兒了，給我老老實實伺候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打的多了說的多了，我也就牢牢記住了，也認命了。

於是十六歲我便嫁給了比這個我大整整十五歲的丈夫，十七歲還沒到，我就生了孩子。

沒想到生了個女孩。

在這個村裏生了個女孩甚至比老婆給自己戴綠帽子還要丟人。

我心慌不已，杯子的碎片不小心劃破了手，我還沒來得及痛呼出聲，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聲。

婆婆衝到我麵前用手指頭狂戳我的腦門：“你個死丫頭活膩了是吧，竟敢把杯子摔了！”

我低下頭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喝水，孩子餓了，我喝點水才有奶水給她吃......”

丈夫聽到我說孩子，突然變得暴躁，一腳將我踢倒在地：“餓死了才好！賠錢的東西，讓我在老李麵前丟人！”

我閉上嘴不再說話，眼淚控製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他走到孩子麵前嫌棄地用手裏的煙鬥巴拉巴拉孩子的胳膊腿，煙鬥裏的火光燒的旺盛，煙灰堪堪落在孩子身上，我看著，心砰砰地跳。

半晌他吐出一口煙圈：“找人把她賣了吧。”

我猛地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