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桃源鎮回家的路上,在一段盤山公路發生了車輛側翻。
車輛掉下山崖。
樹幹連帶著車和我的身體一起戳穿。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打開了手機,手機頁麵還停留在剛剛陸婉婉給我發的消息上。
“姐姐,我懷了南風的孩子,我不想要什麼名分,隻求你能讓我給南風生個孩子。”
下麵配圖是孕檢單。
此刻我已沒有任何力氣追究,隻是想給魏南風打電話,聽一聽他的聲音。
從小到大,隻有魏南風給了我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溫暖。
我太害怕了,想聽他幾句安慰,哪怕是死也能安心點。
電話打過去,很快就被接通。
可是卻並非是魏南風的聲音,而是陸婉婉那嬌弱的應答聲。
“姐姐?對不起,我隻是太想南風了,才讓他過來陪陪我,我沒有和他——”
“婉婉,不用跟她解釋那麼多。”陸婉婉的話被魏南風打斷。
我感覺血液在迅速流失,喉嚨周圍的血液仿佛已經快要枯竭了,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魏南風接過電話,話出口卻是:“陸知意,你為什麼還要和婉婉斤斤計較?當年要不是你橫插一腳,和我在一起的人會是你嗎?”
我被他說得心口一痛,仿佛被樹幹捅個對穿的,是我自己的心臟。
陸婉婉是魏南風的白月光,當年魏南風家裏出事,父母先後頂不住壓力去世,剩他一個人。
陸婉婉毫不留情和他分手拋棄他出國深造。
怎麼就成了是我自己橫插一腳呢?
我說不出話來,那邊的魏南風卻沒了耐心。
“婉婉懷孕了,我要和她在一起。我妻子的位置,是時候還給她了。”
他似乎也想不到更多的話了,良久,他疲憊地歎息一聲。
“陸知意,我們離婚吧。”
到死了還要被這樣的事情惡心到,我實在覺得自己倒黴透頂。
也許是過於失望,所以此刻情緒竟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撕開了已經幹啞的喉嚨,道:“好。”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我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死亡。
然而把我從黑暗中喚醒的,卻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婉婉,快起來吃飯。”晨光熹微中,魏南風穿著一套絲綢家居服,戴著圍裙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
我四下看了看,發現是陸婉婉朋友圈裏發的新房照片。
這才確定自己應該是來到了陸婉婉住的地方。
陸婉婉應聲從主臥出來,揉著惺忪睡眼徑直向我走來,然後從我身體中穿了過去。
哦,我懂了。
也許是死前受了刺激,陰魂不散了。
餐桌前陸婉婉一臉幸福誇魏南風做飯好吃。
那是自然。
我心裏想到。
畢竟魏家落魄的那幾年,魏南風甚至可以費盡心思把一盤大白菜都炒得色香味俱全。
可在我陪他從泥濘中一步步爬出,幫他坐到如今的位置後,他再也沒為我做過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