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們雙雙起晚。
侯爺夫婦很高興,特意免了我們的請安。
來伺候我洗漱的婢女叫桂花,鵝黃短衫,南瓜雙髻,一雙小梨渦,可愛得緊。
我說:“你不要叫我少夫人,叫我名字吧,我叫......秀秀。”
她看了眼一旁的林羽,得到默許後,甜甜喊了聲:“秀秀姐。”
真可愛,透著蓬勃的生命力。
我很喜歡跟她在一塊,她嘴甜話也多,不到半天,我就將侯府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臨陽侯早年征戰沙場,落下病根無數,早早告老歸家。
膝下原本有兩子,但一子早夭,剩個林羽,卻還是個短命的。
他們請大夫,無用後又燒香拜佛請神明。
神明未有垂憐,他們終於認命,循了個陋習——為林羽娶妻衝喜。
沒有人願意嫁給一個短命鬼。
除了我。
洞房那晚,林羽曾問過我。
“薑秀秀,你沒爹,娘也不愛你,可你跑得很快,繡活也好,還擅打獵,你若想逃,沒有人攔得住你。”
的確沒有人能攔住我。
但跑了之後,能不能活下去,並活得很好,沒有人能知道。
我娘曾看著我的臉,真心實意地誇我:“秀秀,你確實很漂亮。”
下一刻,她猙獰了臉色。
“在這亂世,美貌單出,隻能是一張廢牌。”
她教我讀書識字背乘法表,讓我仔細鑽研繡工,又讓我跟城口張屠夫學打獵,跟隔壁朱大夫學醫術......
她要我無所不能,讓美貌的我,隨便揮手,便是一出王炸。
我嘴笨,好在聰明,學什麼都很快。
她很滿意,常念叨著說以後要跟著我混,早晚能吃香的喝辣的。
可惜我十六歲那年的上元節,一場大火,讓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