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媽媽入睡後,我輕手輕腳關上門出去給江亦打電話。
依舊是很長一段的機械音。
長到我都快要放棄了,電話那頭突然傳出江亦醉醺醺的沙啞嗓音。
“喂?”
很不耐煩。
我甚至已經能想象到他在那邊擰緊眉頭的樣子。
我剛才的慌亂突然就鬆了弦,語氣平靜卻還是有些顫抖的說,“媽媽住院了,來協和一趟。”
但他好像並沒有聽清,扯著嗓子嚷,“什麼協和?”
“你又耍什麼幺蛾子?晚上慶功宴也不來,現在又耍什麼花樣?”
“別跟我說你病了,中午還好好的喝酒呢。”
江亦話密到我根本插不進去。
直到他毫無預兆的掛了電話。
耳邊終於清淨,我無力地垂下手。
這下真的,不靠他了。
下一秒,屋內監護儀發出聲響。
我猛然回頭衝進去,“醫生!醫生!”
“護士!”
寒冷又寂靜的醫院裏,我的呼救顯得格外突出。
“媽媽,你不要走。”
“不要走,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是阿婷啊。”
值班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的搶救,我被推到一旁。
我麻木的看著這一切,直到醫生垂著頭走到我麵前讓我節哀的時候,我才恍如夢醒。
心臟像是被用碎瓷片一下一下的割開,密密麻麻的鈍痛感席卷全身。
這下我真的,沒親人了。
安頓好媽媽後,我神情恍惚的走在街上,想要給媽媽挑一身好看的壽衣。
她可愛美了。
要是知道我給她買了很好看的衣服,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十一月的北京深夜已經很冷了,霧蒙蒙的。
店鋪也大都關門了。
不知道是吸了太多冷氣,還是中午陪客戶喝了太多酒,我的胃開始翻滾,然後一瀉而下。
我吐了。
我單手拄著路燈杆低頭緩了許久。
看著稀爛的嘔吐物忍不住崩潰大哭。
真爛啊,就像我的人生一樣。
哪怕有過一段好日子,也最終還是不被所容,隻能在冷風中消失殆盡,不知所蹤。
一隻修長的手帶著紙巾,出現在我的視野範圍裏。
我抬頭,來人身高腿長,墨藍色西裝馬甲外,還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顯得整個人比例更好。
昏黃的燈光像給他鑲了層金邊,被刺到眼睛的我暈乎乎的盯著看了很久才認出來。
是江亦的對家老板-喬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