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開始翻箱倒櫃收拾行李。
翻來覆去,除了他送的,我統共也沒幾件衣服。
十八歲,我也上了大學,江亦開始拉著我創業。
我們省吃儉用,邊還助學貸款邊創業。
以至於我唯一的羽絨服勾破了就補,勾破了就補,直到最後整個衣服密密麻麻的補丁痕跡。
當時江亦拉著我凍紅的手,哽咽著說,“我們以後買很多好看的衣服。”
他做到了,衣櫃裏清一色他買的大衣,綢緞裙子。
可他忘了,我更喜歡幹練的褲子,和行動方便的短款羽絨服。
看著那些顯身材的吊帶裙子,江亦那句話反複的回蕩在我的腦海裏。
我光腳坐在地上又灌了好些酒。
把沒喝完的勒燁慕西尼緩緩倒在地板上,暗紅色的液體四下流散,染紅了我的行李箱。
燈火通明的房間裏,充斥著孤獨和冰冷。
良久,一道尖銳的電話鈴聲劃破黑寂。
“請問是王淑蘭的家屬嗎?”
電話那邊熟悉的名字和陌生的嗓音讓我警覺。
“我是。”
“她昏倒被送到醫院了,請您趕快過來一趟。”
...
從醫生科室出來,我抖著手給江亦打過去電話。
不接。
還是不接。
恐懼席卷全身,我又急又氣,再也撐不住順著牆壁蹲下,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
“病人情況很不好,已經是晚期了,你們要做好準備。”
我才知道,媽媽已經得了乳腺癌很久了。
明明她一周前還歡喜的給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吃掛麵丸子。
明明她還在給我縫新婚旗袍。
明明...明明她還說要看著我們結婚生子的。
那個永遠溫柔地帶我們認字、給我們煮粥、哄我們入睡的媽媽,如今安靜的躺在床上,眉眼慈祥。
我守在床邊盯了許久,她才緩緩醒過來。
“阿婷。”
媽媽伸出手,想要觸摸我。
我把她的手裹在手掌裏想要傳遞些熱乎氣,可軟塌塌的皮肉下,是堅硬的骨頭。
“我沒事,別哭。”
“不過可能後天你和小亦的訂婚宴,我可能趕不上了。”
她說的平靜又溫柔,以至於我揶揄許久不知怎麼開口。
“到時候有錄像的,給你帶回來看。”
我輕輕拍了拍媽媽的手背。
“小亦呢?”
我感覺喉嚨有一絲緊縮,像被遏製住不能呼吸。
我扯出一抹笑,聲音有點哽咽,“他在公司呢,有點急事要處理。”
媽媽有氣無力的“嗯”了聲,還囑咐我管著他不要太過勞累。
可是媽媽,我管不住他了。
也拴不住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