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受委屈,你也要為自己的未來多做打算啊。”
徐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麵露不滿:“你男人已經死了,現任鎮遠侯是寧宸宥,若日後他娶親了,娶的還是個潑辣的女人,你在鎮遠侯府如何自處?”
寧宸宥娶親?
阮嵐梔聞言,心頭一抽一抽的痛,麵上卻不敢失態。
“若日後侯爺娶親了,那女兒就將管家權交出去了,隻要女兒不爭不搶,不論日後的侯夫人好不好相處,女兒都能勉強過活。”
“你怎麼一點野心都沒有?真是個廢物!”
被她這麼一堵,徐氏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隻能黑著臉朝她擺了擺手。
“罷了,你自己不上進,我幫你操再多心也沒有用,你這次回來,是來看柳姨娘的是吧?你去看看她吧,放心,我心裏有數,那賤皮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女兒告退。”
阮嵐梔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緩緩起身,躬身退出了她的院子。
“小姐,夫人忽然關心你在鎮遠侯府的處境,是不是盯上侯爺了。”
紅蓮沉默的跟在她身側,等到了無人的角落,她忍不住咬緊了下唇:“仔細算算,大小姐已經及笄好幾年了,但因為她名聲不太好了,一直沒有找打合適的......”
“紅蓮!”
阮嵐梔腳步不停,冷聲打斷了她的話:“誰準你妄議大小姐的?”
“奴婢僭越了,請小姐恕罪。”
紅蓮臉色一白,頓時就不敢再亂說話了。
阮嵐梔本就不打算懲罰她,見她知錯了,便不再怪罪她了。
但她的心頭,卻因為紅蓮的話,蒙上了一層陰霾。
紅蓮都能看出徐氏的心思,她怎會看不出來?
可看出來了又如何?
她有立場阻止徐氏撮合寧宸宥和嫡姐阮嵐竹嗎?
顯然是沒有的!
不僅是阮嵐竹,寧宸宥娶任何女人,她都沒資格置喙。
誰讓當初她負了他呢?
她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是咎由自取。
心中這般想著,阮嵐梔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小姐,到了!”
不知不覺間,她和紅蓮已經來到了柳姨娘房間門口。
“你在此處等我。”
阮嵐梔壓下心中那些繁雜的思緒,揮退紅蓮,獨自推開了柳姨娘的房門。
一進屋,她就聞到了濃烈的湯藥味。
柳姨娘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李嬤嬤在她身旁用擔憂的眼神望著她。
“二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響,李嬤嬤下意識的轉了轉頭。
發現來人是阮嵐梔後,她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求求您,幫柳夫人找個好大夫吧,再不接受治療,她就要出大事了。”
“這是餘岐神醫的住所,我等姨娘說會兒話,我走之後,你到這裏去找餘神醫,你跟他說是我讓你去請他的,他會來給姨娘治病的。”
阮嵐梔矮身坐到柳姨娘身邊,先用關切的眼神看了她幾眼,而後才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和一袋子銀子。
“李嬤嬤,這些錢你拿著,日後給姨娘買藥,不用去找夫人拿銀子,錢花完了,你去鎮遠侯府找紅蓮,我再想辦法。”
“多謝二小姐。”
李嬤嬤喜極而泣,跪到地上不停的給她磕頭。
但柳姨娘的神情卻愈發的晦澀不明了。
“李嬤嬤,我有些餓了,你去後廚幫我做點吃食。”
沉默了半晌後,她捂著胸口,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
李嬤嬤慌亂點頭,歡天喜地的走了。
柳姨娘目送她出門,確定她走遠了,才抬手拉住了阮嵐梔。
“你瘦了,氣色也不好,梔梔,你坦白告訴姨娘,你在鎮遠侯府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有,姨娘,你別胡思亂想,我好著呢。”
同是問她有沒有受委屈,麵對徐氏的時候,阮嵐梔心中毫無保留,但麵對著柳姨娘,阮嵐梔的眼眶卻不受控製的變紅了。
她趕緊低下頭,裝作模樣的整理自己的頭發。
“還要強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日子過的舒不舒心,我能看不出來?”
柳姨娘抿著嘴,望向她的時候,眸中滿是疼惜:“旁的我就不問了,你是怎麼認識餘神醫的?既然你與他相識,可以請他為我治病,為何要在你不敢見他?”
“我......”
阮嵐竹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回應她。
“你跟我說實話。”
柳姨娘見狀,語氣愈發的急切了:“梔梔,你究竟遇到什麼事情了?你什麼都不說,是要急死姨娘嗎?咳咳......”
“姨娘,你別心急。”
見她氣息不穩,臉上還泛起了不正常的潮 紅,阮嵐梔不敢再藏著掖著了,隻能將自己這三年經曆的事情全部說出了出來。
“寧宸宥!那個瘋子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他忘了她深陷泥沼的時候,你為他做的那些事情了嗎?”
得知她失了身,還懷了寧宸宥的孩子,柳姨娘氣血攻心,猛的吐了好大一口血出來。
“姨娘......”
阮嵐竹心亂如麻,想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卻被她一把摟進了懷裏。
“我的兒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姨娘沒用,昔日 你父親和嫡母貪圖侯府富貴,硬逼你嫁給寧文淵那個病秧子,姨娘無力阻止。”
“現如今你被寧宸宥這般折辱,姨娘還是幫不了你!姨娘無顏麵對你生母啊。”
她哪裏沒用了?
若不是她傾力相互,她早就被嫡母和嫡姐打死了。
說到底,還是她命不好。
她長這麼大,這一天都帶著無數枷鎖在生活,她做的每一個能左右她人生的決定,都不是自願的。
阮嵐梔將臉頰埋在柳姨娘的肩膀上,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哭出了聲音。
“梔梔,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啊?”
兩人抱頭痛哭許久,柳姨娘才看看冷靜下來,她淚眼婆娑的撫摸著阮嵐梔瘦削的臉頰,心如刀絞:“你真打算把你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餘神醫說我身體虧損的厲害,若是強行墮 胎,怕是會一屍兩命。”
阮嵐梔垂眸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笑的很苦澀:“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隻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了,但我還沒想好怎麼在不驚動寧宸宥的情況下生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