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齊遠起身,負手而立,“聖君,帶著你的人跟朕去養心殿,溫太醫把太醫院今日所有當值的太醫都叫到養心殿給駙馬會診!其他人,都散了吧!”
“皇上!”太後想要跟上去。
齊遠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母後,你年紀大了!”
太後瞬間停在原地。
穆清之帶著翠竹走上前去,麵無表情的略過太後的身邊,小聲叨咕了一句,“德不配位。”
“你!”太後剛想發作,又想起了剛剛齊遠那個眼神,隻能硬生生的忍下去。
......
養心殿內,穆清之坐在最靠近龍椅的位置上,拖著下巴打了個哈欠,已經入夜了,還得陪著這群臭男人熬夜。
顧子成脊背筆直的坐在一旁,微微抬著下巴,伸出胳膊。
太醫院的太醫們輪流上前,逐一給他號脈。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翠竹站在一旁緊張的捏著帕子,穆清之則淡定的多了,在等待和焦慮之間,她選擇了——閉目養神!
終於,太醫們有了一個結果,一位白發白須的老太醫上前,“陛下,經太醫院會診,駙馬爺的確天閹之人!”
翠竹鬆了帕子,穆清之也緩緩睜開了眼睛,“這病,可有醫治的法子?”
老太醫搖頭,“天閹,生之缺損,是不可逆的,恕老臣們無能,駙馬爺實在是藥石無醫了!”
顧子成起身,歇斯底裏的朝著太醫們吼叫,“庸醫,一群庸醫!我是不是天閹之人,難道我自己不清楚嗎?”
太醫們被嚇得紛紛後退,可卻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齊遠手裏拿著一條翡翠串珠,似笑非笑的搓動著,眼神落在了穆清之的身上。
穆清之長歎一口氣,又到了該演戲的時候了!
她硬著頭皮站起身,腳步虛浮的向前兩步,淒淒艾艾的跪在了齊遠腳下,“皇上,皇上給臣做主啊!”
“臣是老相國獨女,受封郡主實屬天恩浩蕩,駙馬本是入贅到郡主府的,如今不能傳宗接代難道讓臣去養麵首不成?”
“我父親穆相國為了大齊操勞一生,無子送終已是可憐,難不成連個續穆家爵位的人都不能有了嗎?”
“還請皇上治顧家一個欺君之罪,以撫慰老相國在天之靈啊!”
“穆清之!你,害我!”顧子成已經失了神智,忘了身份尊卑,上前用力的推了穆清之一把,“一定是你買通了太醫!”
“啊!”穆清之順著力道撲倒在地上,頂著一雙淚眼回眸,“崔姑娘說的難道不是真的嗎?”
顧子成整個人僵在原地,解釋,就坐實了自己不行的診斷。
不解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大膽駙馬,你是臣下,豈敢對自己的主君動手?”齊遠震怒,“來人,宣召,今日聖君郡主以駙馬不舉為名休夫!”
“顧家,欺君罔上,罰俸祿半年。”
“顧子成,淩遲!”
“淩,遲......”顧子成一整個跌倒在地,嘴裏茫然的呢喃著已然聽不清的字。
穆清之抬手擦掉眼角的淚珠,在翠竹的攙扶下起身,看向顧子成的眼底滿是憎惡。
“慢著!”一位三十左右歲,穿著道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長得驚為天人,白皙的皮膚,粉嫩的紅唇配上小巧的鼻子,打眼一看竟然比女人還美上幾分。
他身材纖瘦,道袍寬鬆,倒顯得他有些弱不禁風了。
男子上前,把拂塵搭在手肘上,拱手行禮,“臣,淩書桓參見皇上。參見聖君郡主。”
淩書桓,就是那個大齊國師?靠著一手推演之術,陪著齊遠逆風翻盤的那個?
穆清之隻能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什麼風把國師吹來了?溫太醫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齊遠揮手,太醫們紛紛退下,兩個侍衛把已經癱軟了的顧子成也拖了出去。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淩書桓繼續說道。
齊遠冷哼了一聲,“朕每當皇上的時候,愛卿與朕把酒言歡,天天說地談天,如今倒是歪到了。”
“你既已經來了,就說明打定了要說,何必說著沒用的車軲轆話呢?坐吧!”
淩書桓的臉上蕩漾起微笑,坐在了穆清之的對麵,“微臣不過是學著朝中大臣的樣子,怕他們覺得臣是鄉野間出來的,不配站在皇上身邊。”
“你覺得朕不該處置顧子成?”齊遠重新拿起那串翡翠念珠。
淩書桓點頭,“皇上心裏比臣透亮,顧將軍指掌百萬大軍,如今鎮守西北,這寶貝兒子若是真被淩遲了,天高皇帝遠,難免不生出什麼禍患。”
“臣看,這顧子成無論是不是天閹之人,他都隻能是駙馬,也必須是駙馬,這是穩定顧將軍的唯一法子!”
“又犧牲本宮?”穆清之挑眉望向淩書桓,“國師,你還真是不把本宮的幸福放在心上啊!”
“郡主,臣覺得此事有蹊蹺,顧小將軍三年前與蘇如煙私奔之事鬧的沸沸揚揚,若是真事天閹之人,又何苦鬧著一出呢?”
“怕不是其中有什麼疏忽的地方太醫院並未查到也不可知。”
“蹊蹺?”一旁低眉順目的溫太醫終於繃不住了,緩緩的抬起了頭,“太醫院一個兩個的都是庸醫,診出天閹倒成了錯處了!”
“若是太醫會診都成了蹊蹺之事,那當時穆老相國之死豈不是更為蹊蹺?”
穆清之手一抖,手裏的茶盞險些掉落。
穆老相國五年前死於急症,難不成另有緣由?
怪不得原主的仇恨那麼濃烈,在大魏十年忍辱負重,原以為回到家鄉回事落雁歸巢,不曾想這大齊就是吃人的魔窟!
“溫太醫!”齊遠不悅的皺眉,“今日話多了!”
穆清之深吸一口氣,斜眸瞥了一眼齊遠,旋即便收回了目光。
坐在龍椅上的男人雖然跟她有三年的情分,卻也是個不可信的。
畢竟皇權在上,能坐在高位的人都是斷情絕愛的,他們心裏隻有地位的穩固,從沒有是非黑白!
“臣,知罪了!”溫太醫後退,離開之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穆清之。
四目相交之時,他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看樣子,有必要去找一下這個溫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