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目睹人的死亡,有些恐懼,但更多的是快意。
夜慢慢深了,燭火搖曳,屋內彌漫著陣陣血腥味。
我呆坐了半晌,冷靜地喚了丫鬟進來。
丫鬟乍一見橫屍在門口的父親,嚇得連滾帶爬,忙不迭去報信:“大小姐,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聶元姝穿著寢衣披了件外套,慌慌張張來到我房裏。
當她目光觸及到渾身僵硬的父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壯著膽子上前探了探父親的鼻息,緊接著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人都涼透了,哪還會有氣?”我斜靠在床榻上,麵色嘲弄。
聶元姝滿眼驚懼,哆嗦著手指向我,話也說得磕磕巴巴:“聶元容,你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要害死父親!”
我雙手一攤,故做無辜狀:“明明是他自己誤飲了帶來的酒水,才毒發身亡,我一個閨閣小姐,上哪去弄這毒藥。”
她神色一凜,望向父親的眼神有了幾分遲疑。
這毒藥的事想必她心裏門清,至於為什麼是父親中了毒,她也是一臉懵。
但她緊接著,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你打量我是個傻子嗎,父親想要我入宮為後,你定是對他心懷怨恨,才出了這麼糊塗的主意。這事還是要報了京兆尹,讓他判一判,倘若你真的坐實了謀殺尊長的罪名,你連封妃都別妄想了!”
她一貫喜歡栽贓,但這次倒是實情。
我繼續巋然不動:“好啊,你趕緊去報官,看看父親身死的消息傳出去,你明日的封後大典還能不能如期舉行。”
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突然止住了悲傷。
的確,按照大慶律例,家中喪父者,子女需守孝三年,不得行婚嫁喜事。
隻不過一瞬間,她便做了決定。她先是安排小廝把父親移回自己的臥房,又囑咐丫鬟清掃了現場,最後定定地看著我,像是在決定如何順帶解決了我。
我看著一屋子她的心腹,告訴自己再忍忍,眼下就算蠻幹也殺不了她。
“我剛剛已經派了人出府,明日一早我若是未能隨姐姐進宮,他們便會將父親身死的消息傳出去,你若是想安安穩穩當上皇後,勸你此刻不要打我的主意。”
她第一次被我威脅,片刻的驚詫後隨之湧起滔天的怒火:“聶元容,你這個小賤人,為了入宮真是不擇手段。信不信我這就......”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老媽媽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她深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道:“今日我便順了你的意,以後宮中時日還長,你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讓你的人不要在外麵亂傳消息,否則明日阻了我進宮,你的前途和性命也得搭上。”
我的房間終於恢複了平靜。
我睜眼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從那杯毒酒來看,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以後的下場,我在被子裏渾身打了個冷顫。
聶元姝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妹妹,入了宮她便能一手遮天,想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這也是今日她輕易罷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