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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時間,他不想和她牽扯太多。
砸在顧言腰上的磚塊,砸傷了膀胱。
旁的生命危險倒沒有,隻是這段時間會抑製不住漏尿。
顧言從醫生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身下一陣暖意不可抑製地湧了出來。
隨即,空氣中彌漫出一股難言的味道,他被困在無處遁逃般的難堪中。
顧言始終埋著頭,避開一旁陪護白青青的視線。
“你走吧,這裏臟,找護工就行。”
他清楚她有潔癖,更加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小便失禁的難堪場麵。
可是白青青沒有理會他,看著他身下的尿漬微微皺了皺眉。
隨即為他收拾好身下濕漉漉的床褥。
醫生把白青青喊到一邊叮囑注意事項,來來回回折騰好久。
顧言手邊,她的電話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
上麵顯示的名字是肖肖。
肖肖,多親昵。
顧言想,都到這一步了,沒必要為難這對苦命鴛鴦做惡人。
他嫌煩,指著桌麵上手機喚白青青。
“電話響了好幾遍了,有急事就先去處理吧。”
即便是內心百般思緒翻湧,表麵上依舊是不悲不喜看不出一點情緒。
白青青聽他喚她,順勢舉起手機打了幾個字便放進口袋。
一臉毫不在意的神色。
“不相幹的電話,沒事。”
她的意思是,林肖的電話與他相比,僅僅是不相幹。
他幾乎以為,先前目睹白青青的背叛,不過是自己出於缺乏安全感的幻想。
他們仍舊相愛,仍舊朝著同一個結局走。
直到他打開朋友圈,看到林肖的動態。
祝願顧言哥姐早日康複。
第一張配圖是顧言躺在滿是尿漬床單上的照片。
第二張配圖,是白青青幾分鐘前和林肖的聊天內容。
“他被砸得大小便失禁了,挺麻煩。”
“你要照顧好自己。”
轟地一下,一團怒火難以遏製地從顧言胸中炸開。
她往日說過的每一句誓言都變成利刃穿心,千刀萬剮的疼。
他的難堪,就這麼被她出賣給林肖,成為她關心旁人的切入點。
甚至於被林肖掛到了大庭廣眾之下羞辱。
失望到最後,竟是相對無言。
他深吸一口涼氣,拚命壓住胸口的痛意。
然後,把那條朋友圈界麵遞到白青青麵前。
“讓他刪了朋友圈,給我道歉。”
他幾乎是拚盡全力才讓壓製住情緒,不至於在她麵前徹底崩潰。
可是白青青看完那條朋友圈,隻是稍稍變了一下麵色,語氣裏不帶半分心虛歉疚。
“阿言,他隻是關心你,你在敏感什麼?”
“你擁有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不肯放過他?”
她在質問他,為什麼不肯放過林肖。到底是誰不肯放過誰?
他看著白青青那張麵目全非的臉,突然很想要爭一爭。
“白青青,你讓他離開公司,這事我們就算了。”
他一字一句開口,聲音很輕很輕。
他連孩子都失去了,作為懲罰白青青也應該失去些什麼東西。
可是得到了回應卻是,不可能。
“顧言,你不知道肖肖對公司多重要。”
他看著白青青被踩著尾巴似的慌亂神色,怒極反笑。
一個沒上過大學的年輕男孩,外麵一抓一大把。
能有多重要?
林肖對公司的貢獻能大過他顧言?
當初,他從top大學畢業之後,成為了她麵目全非的賢內助。
公司合作,財務管理,甚至於合同審查通通都要經他的手。
他曾提過在公司任職,卻被白青青以沒達到碩士學曆婉拒。
可她偏偏破例招了林肖這個大學都沒上過人進公司,偏偏破例留他在身邊。
他突然就懶得計較了,望著她愈加冷漠的眸色,笑著笑著笑出了淚。
“白青青,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想起今天的這些會後悔嗎?”
胸膛裏的痛意折磨得他快要瘋掉。
白青青隻是避開了他的視線,沒開口。
幸好,他對答案也不太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