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司宇沒有騙我,她是真的對柳如煙不屑一顧。
大二那年,他過生日時,柳如煙省吃儉用幾個月,給他買了一塊表。
那塊表三千多塊,其實不便宜了。
但葉司宇拆開禮盒後,冷嗤了聲:“把我當乞丐呢?”
緊接著,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新表扔進了垃圾桶。
“司宇,你這麼做不太好吧,無論怎麼說,這也是柳如煙的一番心意。”
我知道他家境優渥,瞧不上這幾千塊錢的表,但看著心上人的心意被人如此踐踏,我不免替她難過。
誰知葉司宇扭頭打量我兩眼,皺了皺眉:“顧凜,你該不會是嫉妒了吧?”
“算了算了,這表送給你吧。”
我捧著表,像一個捧著燙手山芋的賊一樣。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可以那麼大。
我日思夜想求之不得的東西,在別人眼裏,就跟垃圾一樣。
......
疼痛使我徹夜難眠,我從床上爬起來,咽了兩片止疼藥。
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葉司宇深夜給我發消息?
我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顧凜,柳如煙已經跟我在一起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不愛你,拜托你別死賴著她,行嗎?趕緊把柳先生的位置給我讓出來。”
“我還聽說,你騙她說自己得癌症了?顧凜,三年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失敗?”
寥寥幾句話氣得我肝火直燒。
我反唇相譏:“葉司宇,人要臉樹要皮,你當小三還當出自豪感了?”
消息發過去後,沒過一會兒,葉司宇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我頓時渾身僵硬,如遭雷劈。
照片裏的男女躺在一張大床上,衣衫淩亂,肩頸肌膚袒露在外,壁燈灑下昏黃的光線籠罩在他們身上,曖昧又旖旎。
柳如煙嬌俏地縮在男人的懷裏,嘴唇紅腫得不成樣子。
而她身側的葉司宇半闔著眼,神態慵懶滿足。
“嘔......”
胃裏一陣翻湧,我一下子沒忍住,跑到洗手間吐得昏天地暗,吐到嗓子眼火辣辣地疼。
太惡心了。
他們太讓人惡心了。
心裏仿佛有個苦苦支撐的東西轟然倒塌了。
鋪天蓋地的絕望毫不費力地擊倒了我。
我跪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
看著窗外高懸夜空的那輪明月。
突然覺得活著好沒意思。
柳如煙她贏了。
我給她發短信:“離婚吧。”
一連半月沒有音訊的人在幾分鐘後便回複了:“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我輕笑一聲。
原來心疼到麻木,是真的沒有感覺的。
我從黑夜熬到天亮,然後打車出了門。
抵達民政局時,看見結婚窗口前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一個年輕靚麗的小姑娘正拉著男朋友的手撒嬌,對方也是一臉的寵溺和幸福。
跟三年前,我和柳如煙領證時的情形簡直是天差地別。
現在想想,我跟她之間的婚姻,本就是一場意外。
柳如煙畢業那年,跟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外婆突發重病,醫院下了死亡通知書,每日住院費高達上萬。
而柳如煙手裏隻有勤工儉學的幾千塊,根本無法承擔她外婆的醫藥費。
她無路可走,隻能四處求人借錢。
而我那時並不知道實情,還以為她隻遇到了一些工作的困難。
所以當她主動找上門,低頭跟我借錢時,我開了一句玩笑:“別說三十萬,隻要你願意跟我領證結婚,五十萬都能借你。”
話音落下,柳如煙本就沒有多少表情的臉徹底變得冰冷漠然。
她目光深沉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嚴重,我連忙改口:“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你把卡號給我,我馬上給你打錢。”
我雖然不知道她要幾十萬幹什麼,但隻要她開了口,無論多大的事情,我都願意出手幫她。
哪怕我的家境並不算好,卡裏麵的幾十萬是我父母十年前意外車禍死亡時,肇事司機賠付的錢。
可我萬萬沒想到,錢打到她卡裏的第二天,她就拿著戶口本找到我。
“我可以跟你結婚,但我永遠不會愛上你。”
我頭腦發昏,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完全忽略了她的第二句話。
我當時想,感情嘛,不都是培養出來的。
隻要我今後對她好,她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我的。
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想法有多離譜。
“來得還挺早啊?”
一道刺耳且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回頭,看著葉司宇挽著柳如煙的手臂款款而來。
柳如煙穿著一件黑色皮草,眉目精致如畫,站在身形高挺的葉司宇身側,兩人般配極了。
他們一進來,便吸引了不少大廳裏的目光。
我低頭看了眼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舊棉衣,難得地不覺得自卑。
我盯著柳如煙的臉,忍不住嘲諷了一句:“把他帶來,難道是想前腳跟我離婚,後腳就跟他領證做夫妻?柳如煙,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無恥?”
說這句話時,我插在兜裏的手都在隱隱顫抖。
自認識柳如煙以來,我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別提諷刺挖苦了。
可她最近幾日的一舉一動,都讓我覺得反胃惡心,難以接受。
“顧凜,都要離婚了,你何必擺出這副嘴臉?”
柳如煙擰眉道:“好聚好散,不行嗎?”
我氣得失笑,一時連聲音也忘了控製。
“我去你媽的好聚好散!”忍無可忍,我的臟話脫口而出。
“我在醫院做透析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你跟這男人在床上鬼混,甚至還把親密照發給我看,你怎麼還有臉對我提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