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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昭公二十五年

公元前517年,。

二十五年春,叔孫婼聘於宋。桐門右師見之,語,卑宋大夫,而賤司城氏。昭子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無禮,必亡。”

桐門右師即樂大心,因居住在桐門(睢陽北門)附近而得名。宋國六卿中,右師最為尊貴,也可以說是宋國的首席執政官。

二十五年春,叔孫婼訪問宋國,右師樂大心接見了他。兩個人交流,樂大心對宋國的諸位大夫都頗為輕視,對於司城氏也很不尊重。要知道,司城氏乃是樂氏的大宗。宋平公年間,樂喜出任司城,其孫樂祁於三年前出任司城,雖然官在樂大心之下,卻是樂氏的宗主。樂大心作為樂氏子孫,怎麼能夠看不起樂喜呢?所以叔孫婼對手下說:“右師恐怕是要逃亡的!君子尊重自己,然後才會尊重別人,因此有禮。現在這位老先生對宋國的大夫都很輕視,而且不尊重他的宗主,那就是不尊重自己了,這樣還能夠有禮嗎?無禮之徒,必定逃亡。”

宋公享昭子,賦《新宮》。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祁佐,退而告人曰:“今茲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喪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宋元公設享禮招待叔孫婼,賦《新宮》之詩(現已失傳)。叔孫婼則回報《車轄》一詩。第二天設宴,飲酒,賓主都很盡興。宋元公讓叔孫婼坐到自己身邊,兩個人說著說著都掉了眼淚。司城樂祁為相禮大臣,退下來後告訴別人:“今年國君與叔孫婼恐怕都會死吧?我聽說,該高興的時候悲傷,該悲傷的時候開心,都是心誌喪失的表現。心的精華神明,就是魂魄。魂魄不在了,怎麼能夠活得下去?”

季公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誌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詩》曰:‘人之雲亡,心之憂矣。’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誌?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叔孫婼所賦《車轄》,錄於《詩經·小雅》。

詩中之意,渴望得到賢淑的女子來嫁給君子。叔孫婼對宋元公賦這首詩,不是為自己,而是代季孫意如表達謝意。

季孫意如有個叔叔叫作季公亥(字若)。季公亥的胞姐是小邾子夫人。小邾子夫人又是宋元公夫人(即曹氏)的母親。曹氏生了個女兒,準備嫁給季孫意如。換句話說,季孫意如要娶自己的表妹的女兒。這次叔孫婼訪問宋國,有一項重要的任務是為季孫意如迎親。季公亥作為季氏的代表,也一同前來。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季公亥見到外甥女曹氏,反而勸她不要將女兒嫁過去,因為魯國將要驅逐季孫意如,嫁過去豈不是受苦?

曹氏聽到親舅舅說這樣的話,難免害怕,轉而告訴宋元公。宋元公問樂祁的意見。樂祁認為還是應該把公主嫁過去,如果季公亥所言不虛,魯昭公真要驅逐季孫意如的話,結果必定是魯昭公逃亡。樂祁分析:魯國的政權把握在季氏手中已經三世(季孫行父、季孫宿、季孫意如),國君喪失政權已經四公(魯宣公、魯成公、魯襄公、魯昭公)。沒有百姓的支持而能滿足自己的願望,這種事情還沒有過,這也是國君為什麼要鎮撫百姓的原因。如《詩》所言喪失人民,心中憂慮。魯昭公早就失去百姓的支持了,哪裏還能夠達成自己的心願?他如果安心服從天命還可以,輕舉妄動必定自找麻煩。

季公亥作為季孫意如的叔叔,為什麼會在外人麵前唱衰季氏呢?後麵還會講到,暫且按下不表。

夏,會於黃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

趙簡子即趙鞅,是趙成的兒子、趙武的孫子。

夏天,諸侯的卿大夫在黃父相會,商量平定王室內亂的事情。趙鞅向各國代表傳達命令,要大夥都向王室輸送糧食,準備好戍守的士卒,說:“明年將要送天子回京師。”

子大叔見趙簡子,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謂禮?”對曰:“吉也聞諸先大夫子產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氣,用其五行。氣為五味,發為五色,章為五聲,淫則昏亂,民失其性。是故為禮以奉之。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外內,以經二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亞,以象天明。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為溫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於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製六誌。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戰鬥。喜生於好,怒生於惡。是故審行信令,禍福賞罰,以製死生。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哀樂不失,乃能協於天地之性,是以長久。”簡子曰:“甚哉,禮之大也!”對曰:“禮,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禮者,謂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簡子曰:“鞅也請終身守此言也。”

黃父之上,鄭國的遊吉和趙鞅會麵,趙鞅知道遊吉博學多聞,向他請教揖讓、周旋之禮。遊吉指出,這些都是“儀”而不是“禮”。趙鞅進一步詢問什麼才叫作禮,遊吉便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

我也是從先大夫子產那裏聽說:“禮是上天的規範,地上的準則,百姓行事的依據。”天地的規矩,為百姓所效法。根據上天的明德,遵循大地的本性,產生了六氣(陰、陽、風、雨、晦、明)和五行(金、木、水、火、土)。氣有五味(酸、鹹、辛、苦、甘),表現為五色(青、黃、赤、白、黑),顯示五種聲音(宮、商、角、徵、羽)。五德泛濫則昏亂,百姓就會失去本性,所以要製定禮來順承本性:規定六畜(牛、馬、羊、雞、犬、豕)、五牲(牛、羊、雞、犬、豕)、三犧(牛、羊、豕)以順承五味;規定九文(服裝上的九種圖案)、六采(青、白、赤、黑、玄、黃)、五章(服裝上的五種花紋),以順承五色;規定九歌(歌頌九種功德)、八風(八方之風)、七音(七種音階)、六律(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以順承五聲;規定君臣上下等級,以效法地有高下;規定夫婦內外治事,以效法日月二物;規定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姻、連襟各種關係,以象征天上的星辰;規定國君為政,臣下理事,百姓效力,官吏管理,行其政事,務求時效,以跟隨四時;規定刑罰牢獄,使百姓心懷畏懼,以模仿電轟雷擊;使用溫和慈祥的政策,以效仿上天的好生之德。百姓有好惡、喜怒、哀樂,它們從六氣派生,所以要審慎效法,適當模仿,以製約六種心誌。悲哀的時候哭泣,快樂的時候歌舞,喜歡的時候施舍,憤怒的時候戰鬥。喜歡是因為愛好,憤怒是因為厭惡。所以要審慎行事,令而有信,用禍福來行賞罰,以決定百姓的死生。生,是人之所好;死,是人之所惡。喜好的事物,是歡樂;厭惡的事物,是哀傷。無論哀樂,不失於禮,才能與天地之性和諧,所以能夠長久。

簡單地說,禮作為一種社會準則,不是誰憑空想出來的,是根據天地之性,加以歸納整理,提煉出來的。人事之所以如此規定,乃是因為天地可以效法。先秦儒家的“天人合一”思想,由此可見一斑。

趙鞅聽了遊吉的這番話,不禁感慨:“禮的宏大真是到了極點了!”遊吉回答:“禮是上下的綱紀,天地的準則,百姓生存的依據,所以先王崇尚它。所以人能夠從不同的本性達到禮的,這就叫作成人。說它宏大,不也是很適合的嗎?”趙鞅便表態:“我請求終身恪守您的教導。”

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會,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會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士伯告簡子曰:“宋右師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幹盟主,無不祥大焉。”

宋國參加黃父之會的代表樂大心說:“我們不給王室送糧食。我們對於周朝來說是客人,為什麼要指使客人幹活呢?”

話說周朝建立之時,為了籠絡天下人心,穩住殷商遺民,確實是給予了宋國特別的政治待遇。宋公朝見天子,可以享受賓客之禮。可這都是哪一年的陳芝麻爛穀子了?再說你既然那麼尊貴,為什麼要承認晉國是霸主呢?晉國的士彌牟便說:“自踐土之盟以來,晉國主持的活動,宋國哪一次沒有參加?又有哪一次結盟沒來?盟誓說要同恤王室,您怎麼能夠回避?您奉君命來參加重大的會議,宋國卻背棄了盟約,這樣恐怕不好吧?”樂大心不敢回嘴,接受了攤派任務的簡劄退下。士彌牟將這件事告訴趙鞅,說:“宋國右師必定逃亡。奉君命來開會,卻想背棄盟約來冒犯盟主,沒有比這更不祥的事了。”

“有鴝鵒來巢”,書所無也。師己曰:“異哉!吾聞文、成之世,童謠有之,曰:‘鴝之鵒之,公出辱之。鴝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鴝鵒,公在乾侯,征褰與襦。鴝鵒之巢,遠哉遙遙。裯父喪勞,宋父以驕。鴝鵒鴝鵒,往歌來哭。’童謠有是,今鴝鵒來巢,其將及乎?”

這一年的《春秋》記載:“有鴝鵒來巢。”鴝鵒即八哥。八哥在魯國築巢,這是原來沒有見過的事,所以要記載。這件事讓後人很難理解:難道八哥很罕見嗎?或者說八哥不會築巢嗎?顯然都不是。也許是記載過於簡約,事實上是八哥在魯國的公宮築巢,這種事以前沒有發生過吧。當時有位大夫師己說:“奇怪啊!我聽說魯文公到魯成公年間,兒童傳唱歌謠,有這樣的話:‘鴝啊鵒啊,國君在外受辱。鴝鵒的羽毛,國君在遠郊,前去給他送馬。鴝鵒蹦蹦跳跳,國君在乾侯,想要褲子短襖。鴝鵒的老巢,路遠迢迢,裯父死於勞累,宋父以此驕傲。鴝鵒鴝鵒,去的時候唱歌,回的時候哭號。’童謠有這樣的話,而今鴝鵒來築巢,恐怕是時候到了。”

魯昭公名裯,童謠中的裯父自然是指他。其弟名宋,也就是後來的魯定公,童謠中的宋父便是指魯定公了。神神怪怪的事,老左記錄了不少,咱們帶著批判的態度看吧。

秋,書再雩,旱甚也。

秋天,《春秋》記載了兩次雩祭,這是因為旱情實在嚴重。

初,季公鳥娶妻於齊鮑文子,生甲。公鳥死,季公亥與公思展與公鳥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乃使其妾己,以示秦遄之妻,曰:“公若欲使餘,餘不可而餘。”又訴於公甫,曰:“展與夜姑將要餘。”秦姬以告公之,公之與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於卞而執夜姑,將殺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殺是,是殺餘也。”將為之請。平子使豎勿內,日中不得請。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殺之。故公若怨平子。

現在來說說季公亥這個人。

當初,季公亥的哥哥季公鳥娶了齊國鮑國的女兒季姒,生了一個孩子甲(甲不是名字,而是某人的意思)。季公鳥死的時候,孩子甲還未成年,家政交給季公亥與公思展以及季公鳥的家臣申夜姑共同管理。後來,季姒耐不住寂寞,與家裏的饔人(主管膳食的家臣)檀私通,又擔心被季公亥等人發現,於是命自己的婢女打自己,將傷痕展示給秦遄的妻子看,說:“公若想要我陪他睡覺,我不肯他就打我。”

秦遄是魯國大夫,他的妻子秦姬是季公鳥的妹妹,也就是季姒的小姑子。季姒不隻是向小姑子投訴,還告到季公甫那裏(季公甫是季孫意如的弟弟,季孫意如還有一個弟弟叫季公之),說:“公思展和申夜姑打算要挾我。”秦姬把話告訴季公之,季公之又和季公甫一起去告訴季孫意如。七大姑八大姨都為這個女人背書,不由得季孫意如不信,於是將公思展拘禁在卞地,又逮捕了申夜姑準備殺掉。

季公亥聽到這個消息,哭著哀歎:“殺了他,等於殺了我!”這倒不是說季公亥和申夜姑交情有多深,而是申夜姑被冤枉,他本人也被冤枉。如果申夜姑被殺,意味著季孫意如也不信任他。季孫意如不信任他,那他想睡季姒的事也就坐實了,叫他怎麼做人啊?季公亥想要為申夜姑求情,季孫意如也是絕情,命令左右小吏不放季公亥進來,從早上到中午都沒能見上一麵。而另一方麵,官吏去領受誅殺申夜姑的命令,季公之下令快點殺掉。因為這件事,季公亥對季孫意如產生了怨恨。

季、之雞鬥。季氏介其雞,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宮於氏,且讓之。故昭伯亦怨平子。

鬥雞是春秋時期貴族中流行的娛樂。鬥雞當然要賭博,而且賭注不菲。贏的人賺得盆滿缽滿,趾高氣揚;輸的人既輸了錢又輸了麵子,垂頭喪氣。腐朽的人生追求,無非酒、色、財、氣四個字,一場鬥雞便在後兩個字上見分曉。因此,鬥雞往往也不隻是鬥雞,而是鬥參與者的權勢,其激烈程度,並不亞於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而且,鬥得多了,便鬥出了經驗,鬥出了花樣。

且說這一年,季氏和氏鬥雞。季氏別出心裁,給雞戴上了保護頭部和脖子的皮鎧,將它裝備得刀槍不入;氏針鋒相對,給雞戴上了帶刺的腳環,專門破對方的金剛不壞之身。一場惡戰下來,季氏慘敗。季孫意如大怒,在氏的地盤上擴建自己的住宅,而且將家人數落了一番。

前麵說過,氏也是魯國的名門。春秋時期,魯國能夠綴以“孫”字的家族,除了“三桓”,便隻有臧氏和氏。季孫意如如此飛揚跋扈,氏的宗主昭伯敢怒不敢言,也對季孫意如產生了怨恨。

臧昭伯之從弟會,為讒於臧氏,而逃於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於襄公,萬者二人,其眾萬於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

臧昭伯即臧氏宗主臧孫賜。臧孫賜的堂弟臧會因為誣陷別人而獲罪,逃到了季氏那裏尋求庇護。臧孫賜派人將他抓回來。這本來是臧家清理門戶,外人管不著。季孫意如卻勃然大怒,逮捕了臧氏的家老。因為這件事情,又使得季孫意如和臧孫賜結下了仇恨。

這一年魯國為魯襄公舉行祭,儀式上要表演萬舞。魯國享有天子之禮樂,本來應該使用八佾(六十四人),到場的卻隻有兩人。要問人都到哪裏去了,回答是:季氏也在祭祀,其餘的舞者都被叫到季氏家裏去表演了。這真是沒王法了!季氏再強盛,終歸不過是個卿,按周禮隻能使用四佾,用八佾可以說是大大的僭越。孔子知道這件事,說了一句很有名的話:“八佾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意思是,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是不敢的呢?當時臧孫賜也說:“這是讓咱們的國君不能在先君的廟裏報答先君啊!”

至此,據不完全統計,和季孫意如結怨的人有魯昭公、叔孫婼、臧孫賜、昭伯、季公亥以及朝中的諸位大夫。季公亥在宋國說魯國將驅逐季孫意如,絕非空穴來風。魯國從上到下,想扳倒季孫意如的人已經可以從公宮排到曲阜的大街上了。

公若獻弓於公為,且與之出射於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侍人僚告公。公寢,將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孫,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僥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泄,臣不獲死。”乃館於公。

公為、公果、公賁均為魯昭公的兒子。公為最長,理論上應該成為魯國的下一任國君。

季公亥獻了一張弓給公為,並且一起到城外去試射,趁機商量了如何除掉季氏的事。公為又告訴了自己的兩個兄弟。公果、公賁都很積極,誰不想除掉季孫意如呢?於是找來魯昭公的內侍僚,要他建議魯昭公對季孫意如動手,試探一下魯昭公的口風。

僚找機會向魯昭公做了報告。當時,魯昭公已經睡下來,聽了僚的話,操起身邊的寢戈(睡覺時防身的短戈)便刺過來。僚躲過這一擊,轉身就跑,隻聽到魯昭公說:“給我抓起來。”但也就到此為止了,魯昭公並沒有下達正式的命令。僚回到自己的住處,越想越害怕,不敢出門,幾個月都沒去見魯昭公。

公為兄弟估計也嚇壞了。可是過了幾個月,他們發現魯昭公也沒為這件事發怒,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兄弟仨一琢磨,明白父親也是在害怕:萬一僚是季孫意如派去試探的呢?或者萬一隔牆有耳呢?於是又讓僚去說。魯昭公還是拿起寢戈嚇他,僚就跑了。第三次派僚去說,魯昭公才歎了一口氣,說:“這不是小人能夠想的事。”

有這句話就夠了。公果自己跑到魯昭公那裏,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從這個時候開始,魯國的“倒季運動”便進入了快車道。魯昭公找臧孫賜商量,臧孫賜當然也想扳倒季孫意如,可是他認為這件事很難。魯昭公又找昭伯,昭伯卻認為可以,而且鼓勵魯昭公動手。魯昭公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子家羈(懿伯),子家羈說:“諂媚之人拿國君行僥幸之事,如果事情不成功,國君蒙受惡名,這種事情不能幹。公室數世離棄百姓,以現在的情況祈求成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政權掌握在季孫手上,恐怕是很難算計他的。”魯昭公不愛聽這種喪氣話,命子家羈退下,意思是不要他參與了。子家羈卻拒絕離開,說:“下臣已經聽到命令了。如果泄露了機密,不得好死。”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背叛魯昭公,幹脆在公宮住下。

叔孫昭子如闞,公居於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於門,遂入之。平子登台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幹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於費,弗許。請以五乘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隱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眾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眾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蓄,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聽。孫曰:“必殺之。”

公使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戾言於其眾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昭伯,殺之於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劫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餘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

叔孫婼前往闞地辦事,魯昭公住在長府(公室存放財貨的府庫)。九月十一日,討伐季孫意如的“政變”開始了。應該說,魯昭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季孫意如完全蒙在鼓裏,沒做任何防備。魯昭公親自帶兵殺到季氏府上,在大門口殺了季公之,於是進入外院。季孫意如登上內院的高台,請求道:“國君沒有察明下臣的罪過,就派官吏用武力討伐下臣,下臣請求待在沂水邊上以接受調查。”魯昭公不答應。季孫意如又請求將自己囚禁在費地。費地是季氏封邑,將季孫意如囚禁在費地,豈不是放虎歸山?魯昭公又不傻,也拒絕了。季孫意如計無可出,請求帶著五乘兵車出逃國外。這個條件其實不錯。五乘兵車,勉強防身而已。魯昭公大可派一支部隊押送,隻待季孫意如一出境,事情便告成功。然而,魯昭公還是不答應。子家羈勸道:“您還是答應吧!政令出自季氏已經很久了,貧困的百姓靠他家吃飯的很多,成為他家的黨羽的人也很多。太陽下山之後壞人會不會冒出來,誰都說不準。眾人的怒氣不可任其鬱積,積蓄了又不妥善處理,將會越來越盛。盛怒鬱積,百姓將產生背叛之心。那樣的話,有相同要求的人就會聯起手來。您一定會後悔!”

子家羈看得很清楚,季氏在魯國根深蒂固,和各大家族、普通百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魯昭公突然發難,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在這個時候果斷接受季孫意如的請罪,給他一條活路,速戰速決地結束這次“政變”,這些人也就隻能保持沉默了。如果再拖下去,等大夥回過神來,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而且,季孫意如三次請求魯昭公放自己一馬,三次遭到拒絕,旁人看了會覺得魯昭公不近人情,甚至產生義憤,原本搖擺的人很有可能堅定立場,去支持季氏。對於魯昭公來說,那就意味著失敗了。簡而言之,魯昭公成功與否,關鍵在於速度。但是,魯昭公並不明白這個道理,不肯聽子家羈的建議。昭伯也固執地認為,必須殺掉季孫意如,以絕後患。

雙方僵持不下,“三桓”中的另外兩家——孟氏和叔氏的態度也不明朗。主動權似乎還在魯昭公手裏,他命昭伯去將孟氏宗主仲孫何忌接過來。孟氏當然不會輕舉妄動,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觀望叔氏的舉動。至於叔氏那邊,由於叔孫婼不在家,他的司馬戾便成了眾人的主心骨。戾將大夥召集起來,問:“現在該怎麼辦?”沒有人敢回答。戾又說:“我,隻不過是叔氏的家臣,不敢考慮國家的事。就問一句,今日之事,有季氏或無季氏,哪一種情況對我們有利?”大夥都說:“沒有季氏,就沒有叔孫氏了。”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多年以來“三桓”唇齒相依,雖然內部難免有矛盾,甚至有過內鬥,但是在壓製公室這件事上,從來都是步調一致。如果季氏被公室消滅,接下來勢必輪到叔氏和孟氏,這是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來的。戾說:“既然這樣,那就去救援他們吧!”於是帶著手下前往,攻陷了西北角殺進去。

魯昭公的手下大概是嚇壞了,脫掉盔甲,拿著箭壺,傻站在那裏。戾沒費多大力氣就將他們趕走了。這時候,孟氏的人正登上自家院牆的西北角張望季氏家。看到叔孫氏的旌旗,趕緊報告。仲孫何忌才十四歲,拿主意的是他的家臣們。這些人立即逮捕了昭伯,將他拖到孟氏的南門之西殺掉,然後出兵進攻魯昭公的手下。

危急關頭,子家羈對魯昭公說:“讓我們這些臣下假裝是劫持了您來討伐季氏,現在負罪出逃,您留下。意如侍奉國君,不敢不改變態度。”魯昭公說:“我不能忍受。”和臧孫賜跑到祖先的墓地中辭別先君,商量去處,於是逃出了魯國。魯昭公不能忍受的是什麼?或許是不能忍受季孫意如的欺淩,或許是不能忍受大夥為他背上惡名,或許二者兼而有之吧。

己亥,公孫於齊,次於陽州。齊侯將唁公於平陰,公先至於野井。齊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於平陰,為近故也。”書曰:“公孫於齊,次於陽州。齊侯唁公於野井。”禮也。將求於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聽。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祿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

九月十二日,魯昭公出逃齊國,住在陽州。齊景公將到平陰來慰問他,魯昭公不敢怠慢,先越過平陰到達野井去等候。齊景公見到他便說:“這是寡人的罪過,讓官吏們待在平陰,是想您近一點。”《春秋》記載:“國君遜位於齊國,住在陽州,齊侯在野井慰問他。”這是合於禮的。將有求於人,就要先居於人下,這是合於禮的好事。

齊景公還真是古道熱腸,表示要劃給魯昭公一大片土地,而且話說得很客氣:“自莒國的國境以西,請奉送千社之地,以等待君侯的命令。寡人將帶領敝國的軍隊跟隨您的手下,唯命是從。君侯的憂患,就是寡人的憂患。”春秋時期的農戶,二十五家為一社,千社則為兩萬五千戶。對於一位流亡之君來說,可以說是過於大方了。魯昭公喜出望外,子家羈卻很憂慮,說:“那就不能再享有上天的祿命了(國君受命於天,如果接受齊國的兩萬五千戶,等於成了齊國之臣)。上天如果保佑您,賞賜也不過周公之封,有魯國就足夠了。失去魯國而拿著千社之地當人家的臣下,誰還會幫助您複位?而且齊侯不講信用,不如早點去晉國。”魯昭公不聽,他不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道理,完全被齊景公給他畫的大餅迷住了。

臧昭伯率從者將盟,載書曰:“戮力一心,好惡同之。信罪之有無,繾綣從公,無通外內。”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羈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外內,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於難,罪孰大焉?通外內而去君,君將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

以臧孫賜為首,一群跟著魯昭公流亡的人準備結盟,發誓說:“力同心,同好同惡,明辨有罪和無罪,堅決跟隨國君,不要裏外通氣。”誓詞的意思,一是要團結一致,同仇敵愾;二是要明確國內的人有罪,出來的人無罪;三是誰也不許私下與國內的人勾結,三心二意。誓詞寫好之後,以魯昭公的名義拿給子家羈看。子家羈說:“如果這樣寫,我不可以和你們結盟。我是個無能之輩,不能與你們幾位同心同德,我認為大家都有罪。我還想和國內的人溝通,而且要離開國君去奔走。你們喜歡逃亡而討厭安定,我怎麼能夠和你們同好同惡?讓國君陷入災難,誰的罪更大?為了內外溝通而離開國君,國君就可以早點回國,不溝通還能怎麼辦?還有什麼好堅守的?”於是不參與結盟。

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昭子從公於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於幄內,曰:“將安眾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誌。冬十月辛酉,昭子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乘馬而歸,公徒執之。

叔孫婼從闞地趕回來,見到季孫意如。季孫意如向他行稽顙之禮,擺出一副悲傷的樣子,說:“您要我怎麼辦?”叔孫婼說:“誰沒有一死?您以驅逐國君而成名,子孫都忘不了這件事,不也是很可悲嗎?我能要你怎麼樣?”季孫意如說:“假如讓我能夠有機會改變態度侍奉國君,那就是起死回生的大恩了。”

季孫意如有多奸詐,叔孫婼就有多厚道。聽到季孫意如這麼說,叔孫婼以為他真有悔意,於是跑到齊國去對魯昭公說這件事。子家羈命令將到魯昭公住處的人都抓起來,以免泄露機密。魯昭公和叔孫婼在帳幕內密談,叔孫婼說:“準備回去之後安撫眾人,迎接您回國。”

對於魯昭公來說,這當然是個最好的結局。但是對於臧孫賜等人來說,這就相當於背叛了——魯昭公背叛了他們。試想一下,魯昭公回去,好歹還是個國君,還能住在公宮,大不了就是回到從前的狀態。跟著他流亡的那些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切,回去一文不值,甚至會被季孫意如囚禁、誅殺。他們才不願意跟魯昭公回去,也不願意魯昭公自己回去——沒有魯昭公,齊國也不可能給這群人這麼好的待遇。他們自然而然地想到,殺掉叔孫婼,這個問題就解決了,於是埋伏在路上,準備刺殺叔孫婼。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內部出了叛徒。有個叫作左師展的大夫,將消息透露給了魯昭公。魯昭公趕緊命叔孫婼改道,從鑄地返回魯國。

事實上,臧孫賜等人根本沒必要操心。季孫意如才不會讓魯昭公回國,他不過是將叔孫婼耍了一通罷了。等到叔孫婼回國,他就改變了主意,當作自己什麼都沒說過。叔孫婼受不了這個氣,但是又拿季孫意如沒辦法。十月四日,叔孫婼在自己的住處齋戒,命家裏的祝官祈禱自己去死。十一日,叔孫婼去世。杜預以為,叔孫婼實際上就是恥於被季孫意如耍弄,自殺了。

而齊國這邊,左師展打算帶著魯昭公駕一輛車回國,不帶任何隨從,結果被魯昭公的手下抓住。魯昭公的回國之路就這樣被掐斷了。

壬申,尹文公涉於鞏,焚東訾,弗克。

王室的動亂仍在繼續。十月十五日,王子朝的支持者尹文公從貢地渡過洛水,火燒東訾,未能成功。

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夢大子欒即位於廟,己與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為二三子憂,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靈,獲保首領以沒,唯是所以藉幹者,請無及先君。”仲幾對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國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隊。臣之失職,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隻辱。”宋公遂行。己亥,卒於曲棘。

魯昭公的遭遇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關注。十一月,宋元公準備為魯昭公的事前往晉國,出發之前,夢見世子欒在宗廟即位,自己和宋平公穿著朝服輔佐他。這個夢傳達的意思太明顯了。第二天一早,宋元公便將六卿召來,說:“寡人沒有才能,不能侍奉父輩、兄輩,造成了你們幾位的憂患,這是寡人的罪。如果倚仗你們幾位的福氣,寡人得以善終,那些用來承載骸骨的棺木,請不要比得上先君的規格。”這是自責的話,意思是自己沒有管理好國家,愧對祖先,不敢使用先君的規格下葬。左師仲幾代表大夥回答:“您如果因為國家的緣故,自己降低宴享娛樂的標準,群臣不敢幹涉。如果說起宋國的法律,死生的製度,先君已有規定,群臣以死奉行這些規定,不敢違背。臣等失職,法律是不能赦免的。下臣不願意這樣死去,不能奉行您的命令。”這段話說得不冷不熱,潛台詞是你把國家搞得一塌糊塗,活著的時候不自責自罰,快死了卻要群臣降低辦喪事標準,誰敢答應你啊?

宋元公於是出發,十一月十三日死於曲棘。

十二月庚辰,齊侯圍鄆。

十二月二十四日,齊景公帶兵包圍鄆城,由頭當然是為魯昭公討回公道。

初,臧昭伯如晉,臧會竊其寶龜僂句。以卜為信與僭,僭吉。臧氏老將如晉問,會請往。昭伯問家故,盡對。及內子與母弟叔孫,則不對。再三問,不對。歸,及郊,會逆,問,又如初。至,次於外而察之,皆無之。執而戮之,逸,奔。魴假使為賈正焉。計於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諸桐汝之閭。會出,逐之,反奔,執諸季氏中門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門?”拘臧氏老。季、臧有惡。及昭伯從公,平子立臧會。會曰:“僂句不餘欺也。”

當初,臧孫賜前往晉國訪問,臧會竊取了他的寶龜僂句(龜名僂句),用來占卜應該誠實還是不誠實,結果是不誠實吉利。後來,臧氏家老將要到晉國問候起居,臧會請求代其前往。臧孫賜問家裏的事,臧會一一回答。問及妻子以及胞弟臧叔孫,臧會便不回答,擺出一副不好說的樣子。臧孫賜自然疑惑,再三追問,臧會還是不肯回答。等到臧孫賜從晉國回來,到了曲阜郊外,臧會前去迎接。臧孫賜再問那兩個人的事,臧會又和當初在晉國一樣。這種情況下,不回答,等於是明確告訴臧孫賜:您戴綠帽子啦!臧孫賜將信將疑,於是留了個心眼,先不回家,而是住在外麵,暗中觀察打聽家裏的動靜,發現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事。臧孫賜氣不打一處來,將臧會抓起來要殺他。臧會逃逸,跑到了地。

地是季氏的地盤。邑大夫魴假接納了臧會,讓他做了賈正(管理市場的官吏)。有一天臧會去季孫意如府上送賬本,臧家派了五個人帶著戈和盾埋伏在桐汝的裏門。臧會從季府出來,這些人就撲上去。臧會掉頭就跑,在季府的中門之外被抓住。季孫意如大怒,說:“為什麼要帶兵器進入我家門?”拘捕了臧氏的家老。季氏和臧氏因此交惡。等到臧孫賜追隨魯昭公逃亡,季孫意如便立臧會為臧氏宗主。臧會得意洋洋地說:“僂句沒有欺騙我啊!”真是恬不知恥。

楚子使射城州屈,複茄人焉。城丘皇,遷訾人焉。使熊相郭巢,季然郭卷。子大叔聞之,曰:“楚王將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憂。憂將及王,弗能久矣。”

楚平王派射在州屈築城,讓茄地人回去居住;在丘皇築城,將訾人遷過去居住;派熊相在巢地修築外城,季然在卷地修築外城。遊吉聽說這些事,說:“楚王快死了。讓百姓不能安居在他們的土地上,百姓必然憂愁,這種憂愁將延續到楚王身上,他不能長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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