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目標

天空灰灰的，在此映襯下顯得沒有多少色彩的植物遍布整個星球。在星球的一處，有兩座簡陋的白房子。在茂密植物的襯托下，這兩座規整的建築物顯得格外安寧。

其中一座白房子的房間裏有一麵有些許汙漬的大白牆，牆上投影播放著一部曆史紀錄片，術貳坐在房間另一側空蕩蕩的牆角，麵對著牆。

播放視頻可能隻是為了熱鬧一些，術貳似乎沒看進去多少，眼神漸漸迷離。

他突然起身，衝出了房間，奔向另一座白房子。

他穿梭在茂密的植物間，黑發在明亮的恒星照耀下透出縷縷橙色。途中，他順手摘下一顆小果實塞進嘴裏。

他進入另一座白房子，慢慢走進房間，微微有些氣喘。幹淨的房間裏有一張床，一個老人躺在床上，看向剛進來的術貳，麵色平靜。術貳管老人叫“老董”。

老董緩慢地說：“你進來嚇我一跳。”

“嗯，不好意思。”術貳抿了抿嘴。

老董說：“計算機說我的時間不長了。等我走了，你記得把我的意識采集起來，傳送到任意一個接收坐標。”

術貳用手捏了捏鼻子，欲言又止，擦掉剛流下的一滴眼淚，說：“那就再見嘍。”

老董嘴角上揚，問：“你這麼年輕，之後幾天有什麼打算啊？”

術貳思考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反過來問：“你還有什麼有意思的故事嗎？”

老董說：“嗯，我想想……以前有幾個人來咱們這兒采集食物，其中有個有意識的機器人，它跟我講了一種植物……

“‘你知道柿樹嗎？’機器人用不自然的女聲說，‘以前地球上常見的果樹，果子有很鮮豔的顏色。我還是人類的時候見過。’

“我問：‘果子能吃嗎？你以前很愛吃嗎？’

“機器人說：‘嗯，能吃，很甜，我不愛吃……’”

術貳打斷了老董的回憶問：“鮮豔的顏色，什麼顏色？”

老董虛弱地說：“不知道，它沒說。”

老董慢慢閉上了眼，術貳坐在床邊，把手放到老董的胸口上。白色的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床和地麵上，術貳的手在光下呈現出肌膚的顏色，骨感並格外美麗。

他輕輕吻了老董的額頭，又跑出屋子。

他從門外不遠的地上搬起意識采集器，笨拙又急促地放到床邊，拿起貼片粘在老董光滑的頭皮上，開啟機器，向後退了兩大步，看著老董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就再沒呼吸了。

術貳又慢慢後撤了兩步，靜靜地看著機器上的進度，片刻後，機器響起刺耳的嗶嗶聲。

他把采集器取下放在地上，從床上背起老董的軀體，走出屋子，來到老董以前挖好的坑前，把老董的軀體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天漸漸黑了下來，術貳的衣服被汗浸透了。他手裏攥著老董的一顆牙齒，回屋用膠帶綁在采集器上，然後躺到老董的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在古老的草地上，聳立著一棵高大的樹，果實帶著奇異的顏色，高高地掛在扭曲的樹上。術貳吃力地跑到樹下，開始向上爬，爬了一半，看到麵前的樹皮上釘著生鏽的金屬牌，牌子上七扭八歪地寫著“柿樹”。他又抬頭看了看樹上碩大的果實，繼續向上爬。

終於他坐在了粗壯的樹枝上，把手伸向那奇異的果實。突然，他看見樹下草地上站著老董和機器人，他們仰著頭看著他，老董喊：“貳，少吃甜的！”

突然“哢嚓”一聲樹枝折斷，四周變成漆黑一片，術貳無法動彈，意識到自己夢魘了。

醒來已經是陽光明媚的白天，術貳摳了摳眼角，然後去洗了臉。洗漱後，他看著意識采集器又發起呆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投影儀還開著，牆上播放著奇怪的動畫片。他撿起地上的遙控器，關閉了投影儀。

術貳突然想起老董以前經常提到的，向恒星從地表升起的方向走，能夠找到老董以前的飛船。飛船還比較新，可以空間跳躍七千零二十七次。

術貳心裏默默地想：“我想去找柿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