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時期。小學一年級至四年級的情況,留下的印象不多,也不深刻,隻記得是在張王廟小學念書。此外,記得張王廟那巨大的廟宇,廟內的菩薩,廟前的幾十級石階,廟後有五十丈高、四五層的一座古代建築,還記得校長及一些老師的麵容。讀完四年級以後,父親讓我轉到一所私塾(有十餘名學生)讀古書,開始讀的是《幼學瓊林》,最後讀的是“四書”;當時隻要求識字背書。我比較喜歡讀書,記憶力也好,所以一般不成問題,能較好地完成任務。
讀了兩年私塾,父親讓我到表哥(即大母舅的大兒子鄧秋芳)擔任校長的鄱陽凰崗第五中心小學去插讀六年級。當時是抗日戰爭時期,鄱陽中學因戰爭已遷至鄉下凰崗,據說在當地能較快了解有關考中學的信息,加之表哥又可在晚上教我古文,所以父親決定讓我去凰崗求學。更重要的是,鄱陽中學是饒州府鄱陽縣和附近幾個縣唯一的省立中學,鄱陽和附近幾個縣的學生都以考上鄱陽中學為榮。自從到凰崗讀書以後,對兒時的記憶便逐漸豐富起來。
從鄱陽縣城鄱陽鎮到五區鄉下凰崗小鎮約有60公裏路程,有陸路和水路可通。陸路起早摸黑抓緊時間步行一天可到(當時沒有長途客運汽車),水路包一條雙槳小木船溯昌江而上當天亦能趕到(當時沒有客運小火輪),但為了避免夜晚到達黑燈瞎火(當時凰崗無電燈)諸事不便,一般安排在途中歇息一晚,第二天從從容容抵達凰崗。我當時十一歲,從未離開過家,對隨表哥遠赴異地求學充滿了好奇。五區中心小學坐落在離昌江北岸渡口不遠的一片空地上,南岸一大片民房就是鄱陽中學。五區中心小學畢竟是公辦的正規學校,有教室、辦公室、教師宿舍、學生寢室、教師食堂、乒乓球室、籃球場、操場等,與縣城的公辦小學比較起來,或這或那均有不足之處,不過一所遠離縣城百裏之外的小學能有如此規模也算很不錯了。
我在凰崗小學讀書的一年中,主要的當然是學習,白天學習各門功課,晚上學習《左傳》,由表哥授課並講解。同在私塾學習時一樣,我既不懈怠,也不十分努力,每天按老師的布置如期完成任務就是。我學習得很愉快,經常受到表揚,畢業考試還拿了個第一名。
對於第一名,我自然有點兒高興,但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我從來沒有刻意要和人家比考試成績或名次,這也許是因為:讀小學一至四年級時競爭意識還不強,當時的家長們並不像現在這樣把孩子的分數看得特重要;讀私塾時根本就不給學生打分,背不出書來就受罰晚回家,直至背出來才讓走人;在凰崗小學讀六年級時,許多學生都是鄉下人家子弟,有的年齡還相當大,他們是來受教育的,來補課的,我們不是在同一個起跑線上。與我年齡相仿的同學沒有幾個,由於所受家庭和社會教育不同,他們沒有人要和我爭高下,而我連要壓倒他們的想法都沒有產生過。我們多數是在認真地,有的是在被動地學知識,我們相處很融洽,學得很愉快!
除學習以外,對我來說,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呢?有,而且很重要,那就是體育運動——鍛煉身體。我從小就比較好動,渾身是勁兒,滾鐵環、踢毽子等都玩過。打籃球,過去沒有機會,在凰崗算是迷上了。而且一發而不可收,一直打到八十歲。在凰崗,我住房窗外就是學校的籃球場,可以說,我大部分課餘時間都消磨在籃球場上,籃球運動使我鍛煉出了堅強的體魄,構建出了快速隨機應變的思維作者在開封機製,練就了一副靈活的好身手。此外,籃球運動還給了我很多好處。關於這個話題,下文還將提及,這裏就不多說了。
中學時期。1943年我考上了省立鄱陽中學,而且考試成績是第三名。父親從來不當麵誇獎自己的孩子,不過從父母的神態上可以看出,他們是滿意的。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誇耀的,不過感到有點兒意外,那麼多人考,絕大多數考生都比我年齡大,我竟名列第三,過後也就忘了。在凰崗讀了一年,第二年也就是1944年,隨著抗日戰爭形勢的變化,鄱陽中學初中部遷回了鄱陽縣城,我隨著學校回到縣城,住在家裏做走讀生。兩年裏,我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在鄱陽中學學習,天剛亮就要起床趕到學校去,因為我家在上街張王廟附近,而學校在下街東門口以西的高門坡上,兩者的距離沒有十裏也有八裏。我起床後,吃了早飯,匆匆上路,趕到學校均在8點上課之前,校園裏有不少同學在琅琅地讀書。我安安穩穩、自由自在地讀了兩年書,享受了一個青年應該得到的、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
初中畢業考高中,對畢業班的學生來說,自然是重要的。不過,也沒有覺得有誰怕考得不好而畢不了業,有誰怕準備得不充分而考不上高中。實際上,由於每個人的家庭情況不一樣,人人都早有自己的打算。有的將繼續升學,有的要外出打工,有的將留在家裏幫父母幹活等,因此,畢業考試進行得很平靜。當時,學校有個規定,即畢業考試成績在前五名者,可以免試進入高中。我是免試進入高中者之一,我肯定在前五名中,不過我想,我大概進不了前三名,因為其餘四位同學的學習都相當棒。我也隻是想了想就把它扔了,誰管誰是第幾名呢。
進入高中(這時,鄱陽中學已全部從凰崗搬回縣城)以後,我的情況有點不同。當時我十五歲,雖然尚未成年,身材也不高大,但站起來有模有樣,不容小覷。在學校裏,除學習優秀外,還擔任了一些額外工作,我是高一年級乙班公選的班長,學校軍事訓練課的區隊長,安徽同鄉會的首任主席,學生食堂管委會的主任,我還是校籃球隊白蘭隊的隊員,後任隊長。我擔任這些工作,沒有一項是我個人謀求的,全是公眾推薦或學校指定的。就我個人而言,讓我擔任這些工作,我沒有感到是負擔,我覺得我能做,隻有學生食堂管委會主任一職,我覺得是學校領導對我的培養。至於大家對我的信任,我當時還想不到,我還沒有考慮問題麵麵俱到的能力。說實話,如果不是這次想起要寫點兒回憶,我還真從來沒有想起過,我在讀高中一年級時竟擔負了那麼多額外工作。我至今不覺得我當時有多麼辛苦,因為許多工作我即使不擔任職務也是要參加的,比如班長,隻不過上課時喊喊“起立”,有時向老師反映反映情況,有時開開碰頭會而已;再比如軍訓課區隊長,隻不過在值周時每天早上升旗喊喊口令,上課時幫老師跑跑路、拿拿東西而已。隻有學生食堂管委會主任一職,我還真額外花了點兒時間和精力,因為這個工作容不得半點兒疏忽,而且我以前從未做過。但我樂意接受這一工作,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挑戰,我要試試自己的能力,並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好。經過努力,最後我圓滿完成了任務。
注:學校食堂管委會主任一職,每學期由學校領導指派學生擔任,這既培養了學生的工作能力,又節省了學校的開支,是一項兩全其美的好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