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此時的霧更濃了，城內、城外都籠罩在大霧之中。先期混進黃安城內的十二名農民自衛軍隊員在大霧的掩護下，沿街道兩側摸索到北門的城門附近。城牆上槍聲正急，背對他們的是距城門十幾米的一處掩體內的一個班的保安團團丁，他們正緊張地趴在掩體內，像驚弓之鳥一樣屏住呼吸，傾聽著城牆上和城門外的動靜。此時的城門外，暴動隊伍已到達城樓下，幾十個人分兩側推著裝在兩輛架子車上的巨大原木，正用力地撞向厚重的城門。

“咚……咚……咚……”有節奏的撞擊聲通過城門洞的擴音，震耳欲聾。

趴在掩體內的保安團機槍手在身上擦了擦手心裏出的汗，下意識地拉開了機槍的槍栓。就在此時，城內的暴動隊員已經摸到了他的身後。由於精力過於集中在城門的聲音上，保安團團丁們根本沒有發現身後有人。十幾個暴動隊員一起跳進掩體，用匕首、大刀三下五除二就把敵人全部解決掉了。一個隊員拉開一具敵人的屍體，從他身下拎出一把輕機槍，這一連串的動作就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一氣嗬成。他抱起機槍，踹了一腳對方，啐道：“蠢貨，好東西都讓你們給糟踐了！”其他幾個人也沒有忘記收拾幹淨敵人身上留下的手榴彈和子彈袋。然後，十二人分成兩路，六名隊員沿台階往城牆上摸去，四名隊員背上步槍直奔門洞內。門洞內已經響起了用木頭撞擊城門的聲音。在門外撞擊的間隙，四人合力使勁把門內的橫梁搬開，厚厚的城門隨之被緩緩推開。城門外的暴動隊伍將裝有撞門大原木的車子往旁邊一掀，為大部隊騰開道路。在吳煥先的帶領下，暴動隊伍吼叫著源源不斷地擁進城內。

城牆上，為數不多的守敵在突擊隊和偷襲隊的上下夾擊下，一部分被擊斃，另一部分跪地舉槍投降。吳光浩在城樓下將突擊隊分成兩隊，一隊自己帶領，另一隊交由突擊隊副隊長帶領，沿城牆向兩側攻擊前進，支援其他三個城門。

吳煥先則帶領大隊人馬直接殺向黃安縣政府、警察局等事先標定好的位置，路上幾乎沒有遇到抵抗。當暴動隊伍行至黃安縣政府大門口時天已微明，十幾個保安團的衛兵趴在縣政府大門兩側的掩體裏。跑在最前麵的吳煥先最先發現了危險，他一邊揮手一邊大聲喊：“隱蔽！隱蔽！”人們迅速散到了街道兩側。

一刹那，從前麵的掩體裏噴出了火舌，捷克輕機槍清脆的“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的射擊聲劃過寂靜的晨曦，不知飛往了哪裏。

吳煥先回頭：“手榴彈！”

四個暴動戰士掏出手榴彈，一起擰開保險蓋，拉出引線。隨著一個戰士高喊“一、二、三”，四人同時扯掉引線，手榴彈尾部“吱吱”地冒出白煙，然後四人一起把手榴彈分別扔向敵方的兩個掩體，機槍聲在手榴彈爆炸的煙塵裏啞了火。吳煥先一揮手，高喊：“衝啊！”暴動隊員們一躍而起，潮水般湧向縣政府。

縣政府是在清朝的老縣衙基礎上改造而成的，前後有兩進院落，前麵是縣長的辦公場所，後麵是縣長和家眷的住所。前院的右側還有一個小門，通往幾間低矮的平房，那裏是用來關押犯人的牢房。吳煥先他們衝進院子後，縣長賀守忠及家眷在師爺和幾個兵丁的護衛下正慌亂地試圖從後院的後門逃走，結果門一打開，門外站著一群荷槍實彈的暴動隊員和更多舉著鐵鍬和鋤頭的農民。賀守忠等一幹人隻好乖乖地舉手投降。

這時，吳光浩率領的突擊隊也到達了縣政府的前院。

吳煥先正帶著隊員押著賀守忠等俘虜從後院出來，看見吳光浩，立正敬禮：“報告副總指揮，這裏已被我們占領，反動縣長賀守忠被活捉。”

吳光浩回以軍禮，然後環視四周，大聲說：“同誌們辛苦了！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整個縣城已被我們控製，我們的暴動勝利了！”

大家聽了吳光浩的話都很高興，有幾個年齡小的隊員禁不住歡欣雀躍起來！

一陣歡呼過後，吳光浩上前兩步，站到吳煥先麵前，幫助吳煥先整理了一下軍帽，又指了指院內一側的平房，說：“煥先同誌，你趕快帶人去監獄，把被捕的農會幹部和革命群眾放出來。”說完，轉身看了一眼已經滿臉土灰色的賀守忠，接著說：“把賀守忠押進大牢，等候民眾的審判。”

“是！”吳煥先敬禮後轉身帶著幾個隊員押著賀守忠等人向右側的小門走去。

已經被五花大綁的賀守忠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民團的幾百人平常恃強淩弱，看起來耀武揚威，關鍵時刻卻這麼不頂用！想到這些，賀守忠整個身體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完全癱軟下來，險些跌倒在地，兩個戰士隻好一左一右架著他往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