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魯文公十三年

公元前614年,。

十三年春,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

十三年春,由於感受到秦國的威脅越來越大,晉靈公將瑕地賜給大夫詹嘉,以防守桃林要塞。

桃林要塞即函穀關,是秦國出入中原的必經之路。截斷桃林交通,則秦國無法與中原各國發生外交及商貿往來,徹底孤立於“天下”之外。晉靈公這一手,確切地說是趙盾這一手,做得相當漂亮,極具戰略眼光。縱觀春秋曆史,自秦康公之後,秦國便基本上沉寂了,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西陲之國。因為缺乏交流,秦國變得越來越封閉,越來越落後。雖然它還在不斷地與晉國為敵,給晉國帶來威脅和麻煩,但是從長遠來看,它的未來已經被扼殺掉了。戰國初年,晉國分裂為趙、魏、韓三個國家。單是一個魏國,就壓著秦國欺負了近百年,甚至差點滅掉它。直到商鞅變法,秦國才浴火重生。

晉人患秦之用士會也,夏,六卿相見於諸浮。趙宣子曰:“隨會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複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勳。”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會,能賤而有恥,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無罪。”

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會。執其帑於晉,使夜逸。請自歸於秦,秦伯許之。履士會之足於朝。秦伯師於河西,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會。士會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於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者,有如河。”乃行。繞朝贈之以策,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噪而還。秦人歸其帑。其處者為劉氏。

河曲之戰讓趙盾明白一件事:隻要士會留在秦國,晉國的日子就不好過。於是晉國六卿,也就是三軍的正副統帥齊聚諸浮,專題討論這件事。

趙盾拋出問題:“士會在秦國,狐射姑在狄人部落,隻要有他們兩個在那裏,災難每天都有可能到來,你們說說怎麼辦吧!”說來好笑,這兩個人都是被他排擠走的,現在卻要問別人怎麼辦。

關於士會這個人,有必要介紹一下:他是晉獻公時期的名臣士的孫子,名會,字季,諡武。因獲封隨地和範地,所以又稱為隨會或範會,有時候也寫作隨季、範子、範會、武季、隨武子、範武子……

狐射姑的爺爺狐突、父親狐偃,在晉國都是棟梁之材。所以在六卿會議上,中行桓子,也就是荀林父提出:“請讓狐射姑回來吧,他深知境外之事,而且家族有過去的功勞。”

缺(成子)則認為應該讓士會回來:“狐射姑喜歡作亂,而且罪名重大,不如讓士會回來。此人貴為名門之後,但是能夠安心處於下位,而且知道恥辱,柔弱而不可侵犯,他的智慧堪當大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罪。”

會議研究決定,召士會回國。但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秦晉兩國當時的敵對狀態,單是把信息傳給士會已經很難,何況也不知道他樂不樂意回來。

一個名叫壽餘的人充當了信使。此人名不見經傳,老左也沒有介紹他的來曆。但是既然前綴了一個“魏”字,估計是畢萬的後人、魏的近親吧。

為了讓壽餘見到士會,晉國人使了個苦肉計。壽餘假裝帶領魏地的人叛亂,遭到鎮壓,妻子兒女都被逮捕,隻有他孤身一人連夜逃往秦國。見到秦康公後,壽餘請求以魏地歸附秦國。秦康公不虞有詐,欣然接受。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壽餘見到了士會。兩個人免不了要打招呼,寒暄幾句。壽餘暗中踩了一下士會的腳。士會何等聰明,立馬心領神會。

秦康公親自率軍去接收魏地,屯兵於河西,與河東的魏地隔岸相望。壽餘向秦康公提出:“請求派一位東邊的人,能夠和魏地幾位管事者說得上話的,我跟他一起先去交涉一下。”秦國在西,晉國在東。所謂“東人”,自然是指晉國人。晉國人在秦國為官,又能與魏地的官員說得上話,那便隻有士會了。秦康公派士會前去。士會卻不同意,說:“晉國人有如虎狼,恐怕言而無信。如果違背他們所說的,下臣就算死在那裏,下臣的妻子兒女也將因此而受誅戮。這種事情,對國君沒有任何好處,而且追悔莫及。”秦康公便發誓:“假如晉國人違背了他們所說的,把你扣押在那裏,我又不將你的妻子兒女送過去,請河神懲罰我!”

士會於是和壽餘一道出發。臨行前,秦國大夫繞朝送給士會一根馬鞭,低聲說:“你不要以為秦國無人,隻不過我的建議不被采用罷了。”由此推測,繞朝對於晉國人的計謀是有所察覺的,而且向秦康公提出過不要讓士會回去,隻不過秦康公沒有接受。

原文所謂“繞朝贈之以策”,有人以為,“策”非馬鞭,而是竹簡書冊。臨行贈書,亦無不可。唐朝大詩人李白在他的兩首詩中用到了這一典故。其一為“敢獻繞朝策,思同郭泰船”,見於《贈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禦》;其二為“莫道詞人無膽氣,臨行將贈繞朝鞭”,見於《送羽林陶將軍》。可見李白以為,繞朝送給士會的還是馬鞭。

且說士會過了黃河,魏地之人齊聲歡呼,敲鑼打鼓地將他接走了。秦康公知道自己上了當,其惱怒可想而知。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還是遵守了自己的諾言,將士會的家屬遣送回晉國。士家人中,也有不願意回國的,就留在了秦國,遂以劉為氏,即秦國的劉氏。

士會之後,為什麼會以劉為氏呢?

原來,士氏一族,自以為是上古堯帝的後裔。據傳夏朝的時候,堯帝有一位後人劉累,因馴龍有術,為夏王孔甲所用。這位劉累,便是士氏的先祖。士會的後人以劉為氏,也算是認祖歸宗了。後來,秦國的劉氏不斷遷徙。戰國時期,有一位後人在泗水之濱的豐邑定居下來。此人生如草芥,死亦無聞,但是漢朝建立後,卻將他的靈位供在太廟中,冠以“豐公”的尊稱。他就是漢高祖劉邦的爺爺。由此說來,如果沒有士會流亡秦國的這一段往事,中國的曆史也許又是另一番麵貌了吧。

邾文公卜遷於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苟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於繹。

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邾文公想將國都遷到繹地,為此而舉行占卜,得到的結果是“利於民而不利於君”。一般而言,當統治者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統治者往往會選擇自己而拋棄百姓的利益。邾文公卻說:“隻要有利於民的事,就是有利於我的事。上天養育萬民而為他們樹立君主,是為了對他們有利。隻要百姓得到了利益,我必定也得到了。”左右紛紛相勸:“生命是可以延長的,您為什麼不這樣做?”邾文公說:“君主活著就是為了替上天撫養百姓。什麼時候死,那是命。百姓如果能夠得到利益,遷都就是了。沒有比這更吉利的事了。”

邾國於是遷都於繹。五月,邾文公去世。

君子以為,他是知道天命了。

什麼是天命?

一方麵,上天養育萬民,老百姓的生存權是上天賦予的,不是統治者恩賜的;另一方麵,君權天授,上天派君王來統治萬民,目的是有利於萬民,這也是君王存在的唯一意義。當君王的利益和萬民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必須毫不猶豫地站在萬民這一邊。邾文公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而且在行動上遵從了這個原則,當然是“知命”了。

秋七月,大室之屋壞,書,不共也。

大室即宗廟的正屋。

七月,魯國宗廟的正屋損壞。《春秋》記載此事,是因為“不共”,也就是不恭敬。

誰不恭敬?是魯文公對祖先不恭敬,還是魯國的臣子對國君不恭敬?據杜預解釋,應該是臣子不恭敬。管理宗廟的官員玩忽職守,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會公於遝,請平於晉。公還,鄭伯會公於,亦請平於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於。子家賦《鴻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答拜。

冬天,魯文公前往晉國朝見晉靈公,同時重溫過去的誓約。路過衛國的時候,衛成公與魯文公在遝地相會,請求魯文公出麵斡旋,與晉國媾和。魯文公回國路上,又與鄭穆公在地相見,鄭穆公也提出了與晉國媾和的願望。魯文公都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而且做到了——為衛國斡旋,是順路;為鄭國說項,則必須又返回晉國,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可謂勞苦矣!

鄭穆公在地宴請魯文公的時候,鄭國大夫公子歸生(字子家)賦了一首《鴻雁》之詩。“鴻雁於飛,肅肅其羽。之子於征,劬勞於野。爰及矜人,哀此鰥寡。”這是將鄭國比作鰥夫寡婦,懇請魯文公不辭辛勞,為鄭國奔波。

季孫行父說:“寡君也不能免於這種境地啊!”意思是,鄭國可憐,魯國難道就不可憐?天下諸侯,不是被晉國欺負就是被楚國欺負,同是天涯淪落人!作為回應,季孫行父賦了《四月》之詩,其句雲:“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秋日淒淒,百卉俱腓。亂離瘼矣,爰其適歸?冬日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我獨何害?”大意是,老子夏天就陪國君出門辦外交,頂風雨,冒寒暑,顛簸勞累,到了冬天還不能回國。我的祖先難道就不是人嗎?你們難道就忍心看我不能回去祭祀他們嗎?

公子歸生又賦了《載馳》的第四章。這首詩是當年許穆公夫人所作,魯閔公二年的記載中已有描述,在此不贅。其第四章寫道:“控於大邦,誰因誰極?”還是哀求:鄭國受楚國威脅,想要求援於大國,隻能靠魯侯穿針引線,請千萬不要推脫。

季孫行父一看,這也沒辦法了。人家這麼低三下四,不再跑一趟都不行了,於是又賦了《采薇》的第四章:“戎車既駕,四牧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聽到“豈敢定居”四個字,鄭穆公趕緊朝魯文公下拜。魯文公答拜,隨後返回晉國。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