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我碗筷都洗完準備休息,她還站在原地。
我奇怪地看向媽媽。
“再不出門姐姐又溜走了。”
她像恍然大悟一般,擰著眉看我。
“柳小草,你故意搞這樣就是為了膈應我是不是?”
從前的我確實會。
為了讓媽媽清醒,我在她耳邊各種說。
姐姐已經是成年人了,應該讓她學會對自己負責。
家長一味地包辦,替她規避風險,隻會讓她厭煩。
越走越遠,有些苦還是要自己吃,有些經驗得自己總結。
可媽媽聽了勃然大怒,揚起衣架往我身上抽來。
“柳小草,我看你就是見不得你姐姐好!”
“拈酸吃醋成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長歪的!”
慢慢地,在鄰居親戚們的嘴裏。
我就變成了嫉妒扭曲的小孩。
過年無論誰家走親戚,都背著我和媽媽說。
讓她別那麼好心,要她早點把我送走。
可我是這個家的搖錢樹呀,她根本不舍得送走。
怎麼現在,我不說了又是錯了呢?
我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媽媽卻越來越激動,她甚至拍了下桌子。
“要不是你在明珠高考的時候生病,你姐能擔心得直接缺席高考嗎?!”
“你欠明珠這麼多,彌補一下怎麼了?”
我忽地笑了。
這種話聽得太多,連生氣的勁都提不起來。
葉明珠缺席高考是我的錯。
葉明珠早戀是因為我追星帶頭。
葉明珠泡吧是因為在家看我煩出去散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明明缺席高考是因為她睡過頭了,高燒不退的我燒到昏迷。
求她給我倒杯水。
就變成了,葉明珠整晚照顧我太累了,才缺席高考。
早戀就更不用說了,那個男生是學校裏有名的小混混。
我曾經聽到她和朋友打電話,說和小混混在一起。
全校的女生都得讓著她。
最後的泡吧,我早出晚歸的打工,上學。
我能礙著她什麼事?
可無論我怎麼解釋。
媽媽隻關上耳朵張開嘴。
張口閉口將一切推到我身上。
其實我能夠理解的,兩任丈夫都不得善終。
也許她隻是需要一個仇恨的支柱。
隻是我太累了,累到不想為自己辯解。
我平靜地和她對視。
“葉明珠會缺席高考,純粹是因為她自己睡過頭了。”
“她三年學總共就到課兩百來天,就算她去了能考出什麼好成績?”
當初葉明珠的老師三天兩頭請家長。
媽媽回來後都會在沙發上呆坐一整晚。
我心疼想讓她睡覺,她牽著我的手歎息。
“小草,你省心些別讓媽這麼累。”
於是我拚命賺錢的同時,也拚命讀書。
像塊海綿一樣吸取養分野蠻生長著。
我把高考錄取通知書捧到媽媽麵前時。
她的眼神卻是我看不懂的仇恨。
“明珠都沒有這麼好的未來,你憑什麼有!”
在我哭著阻攔下,她才沒能撕掉通知書。
卻還是放話不會支持我去上學。
可我原本隻是想她誇誇我而已。
她心裏的天平,徹徹底底地偏向葉明珠。
在我的那一端,吝嗇得連一枚砝碼都不肯加。
任由我高高地懸在空中。
媽媽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的頂嘴。
在她還要開口前,我轉身從屋裏拿出一堆宣傳單。
“這些補習班師資看起來都不錯,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快去找姐姐吧。”
我推著她出門。
媽媽的手扒在門框上,手指用力得有些泛白。
“你等媽晚上回來給你煮長壽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