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預料中的電話響起,嘈雜的背景音透著幾分熟悉。
“許圖南,是不是你把我的酒店給退了?你憑什麼退訂我的酒店!”
“你知不知道,我,”他語氣中透著幾分難堪,音量壓得很低,“你竟然還狠心地停掉我的黑卡,這三更半夜地你非要逼我和瑤瑤露宿街頭才滿意?你這麼做許阿姨知道嗎?”
我搖晃著紅酒杯,輕輕地抿上一口。
“我們母女間的事,就不勞煩你一個外人操心了,別墅信號不好,掛了。”
第二日我剛走進教室,就見室友趙嫣然一邊招手一邊朝我擠眉弄眼。
我循著她的視線望去,江新遠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為首的是他的室友周奇,他正不懷好意地奚落,“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向來高高在上的江大少爺竟然要搬回宿舍住,您不是向來看不起我們這種窮酸大學生嗎,怎麼打算憶苦思甜?”
另一個室友一唱一和,“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晚我在酒店碰上我們江大少爺,自己忘性大取消了預定卻在前台大吵大鬧,依依不饒地為難人小姑娘。”
“結果重新開房刷卡的時候,你猜怎麼著?黑卡刷不出來,哈哈哈哈,怕是被富婆甩了吧!”
江新遠氣得臉紅脖子粗,死死攥著拳頭卻不敢動彈。
班長見眾人七嘴八舌說得愈發難聽連忙上前勸阻。
周奇歎了口氣,繼續補刀。
“班長你不知道,人江大少爺和我們普通人生活習慣不一樣。”
“宿舍晚上8點後,別說打遊戲和煲電話粥了,那是一點聲響都不能有,我們被逼無奈隻能提前洗澡上床。”
“他自己的外賣垃圾從來不仍,卻嫌棄我們手洗的鞋子臭,刮風下雨都得晾在走廊。”
“我們寢室每次聚餐的時候,他都雙手抱胸很嫌棄地上下打量著飯店,嫌棄檔次低。”
班長阻攔的手停頓在空中。
周奇越說越氣憤,激動地臉都紅了。
“這些我們都忍了,小武情況你也知道。他勤工儉學平時都是在食堂吃最便宜的素菜,那天過生日忍痛點了個拚好飯的炸雞和奶茶,卻被江新遠大肆嘲笑。”
“他說竟然真得有人會吃拚好飯!”
班上的同學徹底沉默了。
我聽著心裏卻堵得慌,當年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就著饅頭和鹹菜的少年,在貧瘠的土地依然掙紮著向上開出花,如今卻沉淪在溫室。
我不願再聽,轉身打算回座位卻被叫住。
剛剛被眾人懟得一言不發的江新遠憤怒又難堪地朝我吼叫。
“許圖南,看我這麼狼狽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你精心整這出戲不就是想要我向你低頭嗎?我告訴你,你做夢!”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自有天助,就算沒有你們許家也會有別人。別以為你能借此脅恩以報讓!”
“你媽如此培養我,不就是因為我優秀?我高考數學可比你高了足足20分!”
我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回頭望向他,他心裏竟然是這樣想的?
原以為他隻是不喜歡我,沒想到竟連最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沒有。
“江新遠,善良才是最高級的智慧。可惜你沒有。”
他羞憤得紅著臉,眼睛卻突然迸發出光芒,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哎,本來不想這麼高調的,上周我收到了盛世集團的offer,許圖南,莫欺少年窮!”
周圍一片嘩然,盛世集團可是A市最大的集團,盛世大廈可是A市的地標式建築,江新遠考試作弊都被抓了兩次,怎麼會被錄取?
我心裏有些好笑,優秀?盛世集團的董事長,最大股東是我爸!
他和蘇瑤瑤的實習機會全是我給爭取來的!
我看著他像個小醜般上躥下跳,人的心變臟,連麵相都變得可惡。
我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