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涼意,吹得我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我心情複雜地推開清姿,問道:
“是嗎?沒有我,你不就能跟齊群在一起了?”
清姿一臉錯愕,反問道:
“難道長姐喜歡齊副將?”
她急忙拉開與齊群的距離,兩眼淚汪汪的:
“如果早知道長姐的心意,我怎麼會和你爭呢?”
看她執意把姐妹情深演到底的模樣,我出言諷刺:
“還是妹妹待我最好,以為我死在山穀之中,在我屍骨未寒時便迫不及待地在我的營帳裏,打算與副將共赴巫山了。”
周圍都是我的親信,向來對她多有照拂,如今被我一語點明,見她此般作態,眼中不由流出鄙夷。
清姿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眶中的淚水搖搖欲墜。
齊群終於按捺不住,他大步上前,試圖緩和這緊張的氣氛:
“清姿是你妹妹,你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他豪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轉移話題:
“你既回來了,便在軍中擺個宴,為你慶祝一下。”
我挑眉:
“擺宴?齊群,你當這是侯府呢?”
“與西秦僵持兩年,朝廷的糧草供給難道是源源不斷的嗎?”
“你可知每年軍費冗沉,百姓為此要繳納多少苛捐雜稅?”
齊群身為副帥,被當眾指責,心中自然不快,打著哈哈道:
“清顏,我就說說而已,你又何必這麼嚴肅?真是開不起玩笑。”
“那便和咱們弟兄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吧。”
齊群把我的名字喚得親昵,我卻說:
“軍中的督戰老將軍尚尊稱我一聲主將,齊群,你卻口口聲聲喚我閨名,你可知這是目無紀法?”
我看著一眾士兵,訓斥道:
“無論平日裏交情多好,既在軍中,便要遵守軍中的紀律。”
“打了勝仗,你們妻兒熱炕頭時,再見本將,哪怕是喚一聲李小姐也無妨。”
訓練有素的將士們齊聲應是,清姿見齊群麵上掛不住,小心翼翼說:
“長姐,再熬下去天都要破曉了,你也累了,還是先休息吧。”
重生的悲喜交錯,與這一夜路途不短的奔波,我的確是累極了。
我把榻上被動過的被褥扔出營帳,直接躺在硬床板上:
“這些幫我收拾一下,然後該巡邏的,該休息的,各就各位。”
門前的被褥被利落地收拾走了,唯有那兩人還沒眼色的杵在原地。
“你們,沒有自己的營帳嗎?”
清姿微微咬唇:“長姐有什麼需要,喚我便是。”
她還想說些什麼,便被有些惱怒的齊群拉走了。
我耳力極好,遠遠的還能聽見齊群的聲音。
“她這是大小姐脾氣又犯了,你何必吃她冷落?”
“清姿,你真是我見過最善良溫柔的女孩了。”
濃濃困倦卷席而來,我仍在想,我怎麼會和這樣的人度過七年時光?
我錯極了。
我以為回到後宅能減少陛下的戒心,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尊重,甚至有貴婦人當場取笑我曾經的母夜叉之稱。
齊群知道後,卻不以為然道:“女子本弱,你昔日爭強好勝,留下此等惡名,也不怪別人嘲笑。”
爭強好勝?沙場之上,若非我爭強好勝,焉有這數年太平?
可笑我李清顏赫赫戰功,威震四方,卻嫁做侯門妻。
困於後宅還要謝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