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酒局散了,方明和那些老板都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司機喝醉了?
裴茹雪幹嘛那麼上心,還親自把他扶到了車上?
楊信生也不明白,冷風一吹,他的酒醒了些。
他看見裴茹雪那張絕美的臉上,有幾分掩不住的急色。
他笑了:“所以等我死了,你還是會心疼一下的麼?”
裴茹雪突然怔住,她攙著楊信生停在了車旁,沙啞地回了一句:“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身後方明也跟了過來,有些戒備地盯著裴總懷裏,和他有七分像的男人。
“我怕出事,畢竟是我的司機嘛。”
察覺到方明的情緒,裴茹雪隨意地將楊信生扔在地上,親昵地扶著方明送上副駕駛。
她沒有喝酒,自己剛準備上駕駛位,看見還未完全清醒的楊信生拉開後座門要往裏麵爬,她沉著臉走過去將人扯了下來。
“你上來幹什麼?”
“我今晚要陪方明,不回家,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她怕楊信生聽不見,故意說得很大聲,然後緊緊盯著他的臉,似乎想找到什麼情緒。可她隻看見一抹自嘲的冷笑,她負氣般摔上後座的門,開著車揚長而去。
楊信生艱難地爬了起來,趴在路邊花台,吐得天昏地暗。
過量的酒精和劇烈的動作,牽扯出他的病症,他感覺每一寸血肉都傳來割裂般的疼。
但他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看向裴茹雪離去的方向。
“她又一次將我拋下了。”
“她最後一次將我拋下了........”
楊信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照例拿出裴茹雪的衣服,一點點熨燙。
別墅裏10多個保姆,裴茹雪隻準他去臥室打掃,隻準他碰自己的衣服。
楊信生知道這不是什麼偏愛,她隻是不想看他閑下來,她不想他在這個家,有片刻的開心抑或是輕鬆。
但過了今晚,她將再也攔不住他上揚的嘴角。
他一邊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邊規劃自己的短短數月的人生。
他沒什麼遺願或者特別想去的地方,他就覺得,隻要能離開裴茹雪,隻要不欠她什麼,就挺好。
7年來,他第一次睡得這麼香甜。
她粗暴地推開他的房門,都沒有將他吵醒。
裴茹雪打開燈,楊信生帶著淺笑的睡顏讓她深深皺起眉頭。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她沒有洗漱便脫掉衣裳,將楊信生摟在懷裏。
她毫無感情地撕扯著他的衣服,像過去7年無數次,好像隻是把他當成一個排解的工具。她蠻橫的動作讓他驚醒。
“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今晚要陪方明,你怎麼回來了?”
她不回答,也不理他的抗拒。他被逼得沒辦法,才狠狠將她推開,跳下床打開了燈。
“你不準再碰我!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準碰我一下,你再也不能命令我做任何事了!”
他紅著眼,態度決絕,這個模樣將裴茹雪給逗笑:“看著已經酒醒了,還說什麼瘋話?”
“你住在我家裏,憑什麼不讓我碰?”
“因為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裴茹雪,我們的關係到此結束了!”
楊信生不等她再糾纏,便匆匆拿出一個厚重的日記本。
他攤開,第一頁記錄著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便在被動的情況下被裴茹雪推倒睡了。
文字的後麵他還記錄著3個數字:400。
他一頁一頁地翻給裴茹雪看,語速也越來越快:“這7年,我幾乎一日未歇地做你的司機,做你的保姆,兩份工資加起來,一個月至少要給我8000塊。”
“我們睡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你主動。一共1896次,我在你眼中就算再賤,一次最少也要400。”
“還有今天的那頓酒,我憑什麼白喝?我豁出命去喝的,一杯100,7杯就是700。”
“裴茹雪,這一筆筆,一道道,加起來總共是一百四十三萬,一千一百一十。”
“7年前我借你一百四十三萬一千塊,餘下的一百一十就當作利息了!”
“聽清楚了嗎?裴茹雪,我不欠你的了!”
直到說完,楊信生的身體還在不停地發抖。
“阿生,你這是做什麼?”
恍惚許久,裴茹雪才紅著眼回過神。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想安撫激動的楊信生,卻被一把推開。
“不做什麼,我要走了!”
“裴茹雪,我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