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政局的大廳裏坐了一天。
看著結婚的滿臉笑容地來,離婚的滿臉怨懟地走。
直到民政局工作人員要下班了,胃部抽痛,我才意識到天快黑了,我一天沒吃東西。
原本是打算領完證和周薇去餐廳的。
手機嗡嗡的震動著。
醫院家屬群裏已經吵吵鬧鬧一下午了。
這是當初我幾次三番去醫院看周薇,被熟悉之後的護士長拉進群的。
我站起身來往外走,順手點開群聊。
【周醫生今天不是去領證了嗎?怎麼回來了?】
【不是吧,鋼鐵直女工作狂,也太不懂風情了,領完證件還繼續回來工作。】
【沒,聽說是為了一個跳河未遂的帥哥來的醫院。那帥哥被戴綠帽,還被老婆聯合奸夫打了一頓,最後被迫離婚,想不開跳河了。】
【啊這......】
【別亂說,我們小宋還在群裏呢,那帥哥是周醫生的遠房表哥。】
......
我坐在公交站亭裏,一條條翻著群裏的消息。
終於,我給周薇打電話。
對麵接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手術結束了嗎?”
“嗯。”她的聲音有些疲憊,“阿宴......”
她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
最後還是我問出了口:“周薇,你曾經說,給自己一個機會愛上我。”
“我想知道,現在,你愛上了嗎?”
對麵沉默了。
片刻後,她喊我:“阿宴......”
我不知道她接下來想說愛,或者不愛。
但我不想聽了。
我抬頭看向亭外淅淅瀝瀝開始下大的雨,打斷她:“周薇,我胃好疼。”
心也好疼。
周薇的嗓音裏多了兩分緊張,語速都快了兩分:“你在哪兒?”
“車站。民政局門口的車站。”
似乎也沒想到我還在民政局,周薇卡了一瞬,然後道:“等著,我去接你。”
雨下得更大了。
風吹過時,將雨絲撲斜,打濕我身上的衣服。
十五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周薇還沒來。
醫院離這裏其實不遠。
也許我從旁邊的便利店裏出來,周薇就到了。
可等地上漸漸滾落了好幾個空酒罐子。
她也沒來。
我低著頭,踩了踩地上的酒罐子。
易拉罐發出嘎嘎的幾聲刺耳聲後,一個骨碌滾射出去。
“啪”的一下,砸向一雙剛剛踏入公交站亭的高跟鞋。
我後知後覺的抬頭,就見一道窈窕的身影背光而立。
她打著一把紅傘,又走近了兩步,替我掩去斜飛到我身上的雨絲:“天黑下雨,一個人在外喝酒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