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這日,整個將軍府連著漫天的紅。
看起來比前些年總是掛著縞素熱鬧多了。
我將阿父、阿母、哥哥的靈牌請了出來,係上了紅綢子。
阿父說成了家,哪怕戰死也有了歸宿。
我曾經是他們的歸宿。
今天過後我也有歸宿了。
我很喜歡紅色。
阿母告訴我,我的名字是紅豔豔的海棠花。
可惜我自小生活在邊關大漠,不曾見過海棠。
但是看著今天滿眼的紅色。
海棠應當也是這般熱烈的模樣吧。
“將軍......這......”
妝娘對著我臉上的麵具犯了難。
我伸手將麵具扯了下來。
“福珠幫我丟了吧。”
福珠眼睛一亮,樂嗬嗬地接過去:
“將軍終於舍得甩了這破麵具了。”
“等下驚掉外麵那些人的下巴!”
看著鏡中的自己被一點點描上精致的妝容。
我又緊張又開心。
“新郎到——”
有頎長的身影推門進來。
紅衣瀲灩,卻不及他容顏豔麗,仿佛一團團海棠花盛開在我的眼前。
比宴陽還好看!
我呆呆地看著他。
他頰邊微紅,眼波含情,衝我作了一揖。
“沈將軍,在下封眠,時辰已到,可以出發了嗎?”
聲音似夾雜著春風。
我抓住他為我蓋蓋頭的手。
“我不想蓋這個,我想騎馬。”
我在馬背上長大,也該在馬背上出嫁。
他眉眼彎彎,像我在關外撿到的小狐狸。
“好,那封眠冒犯了。”
下一瞬我身子一輕,便被他輕輕鬆鬆抱了起來。
身邊侍女們傳來一陣驚呼。
沒想到他弱柳扶風的樣子,胸膛卻比看起來更硬更寬闊,懷裏又香又暖。
“你真好看。”
我盯著他認真說道。
他耳根好像紅了。
“那將軍還滿意嗎?”
頭頂傳來悶悶的笑聲。
滿意,相當滿意!
“沈將軍居然如此好看嗎?”
“到底是誰傳的沈將軍麵目可憎的!”
“這眠郎也是絕色啊!和將軍站在一起可太賞心悅目了。”
我轉頭這才發現,將軍府外已圍了許多人。
福珠驕傲地仰著頭:
“我們家將軍本來就好看!”
封眠抱著我利落地翻身上馬。
他將韁繩交到我的手裏,雙手在後虛虛護住我。
“走吧,將軍。”
手有些顫抖。
斷腿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上過馬了。
血液在躁動,封眠的保護卻又讓我心安。
“沈棠棠!”
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我抬頭一看,一身黑衣的宴陽正眼含怒氣地盯著我。
“你的麵具呢?我什麼時候準你取下來了?”
他好奇怪,我有些納悶。
十年前麵具是我心甘情願戴上的。
如今我取下來也並不需要他準許吧。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戴醜東西。”
新娘明明都是漂漂亮亮的。
宴陽好像生氣極了,像把刀一樣插在地上,眼神又像利刃往我身上紮。
“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吉時已到,待我和娘子歸來,再請公子賞臉進府喝杯喜酒。”
封眠笑意盈盈,不卑不亢地說道。
“喜酒......哼!”宴陽冷哼一聲,“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
“沈棠棠你不戴蓋頭就出來,你到底懂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