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五六年裏,不分日夜,24小時待命,隻要有人打電話我都得爬起來出診。
而且村子裏麵就我一個大夫,根本就沒有人給我代班,全都是我一個人支撐到現在。
現在倒好,我說的話他們一字不信。
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大爺敲了敲拐棍,命令道:“先別管他們,趕緊給我量量血壓。”
我實在不想管這群人了,但此刻我要是不照做,隻怕又會刺激他們。
隻好強忍著剛才受的委屈,穿過幾個人到桌子旁邊給他量血壓。
測量完畢,我照實說道:“大爺,這血壓還是有點高,還是吃藥調理調理吧,您這麼大歲數了,太高的血壓承受不起。”
話音剛落,老大爺的拐棍用力一砸,把我嚇得不敢說話。
“每次給我量血壓都說高,其實就是故意給我量高,找借口騙我的錢啊!吃什麼藥?我這不是什麼事也沒有麼?”
我瞬間震驚。
接著,一個大媽接過話:
“我看她啊,就是故意給咱們看出毛病來,隻要去她的診所,那肯定不是這病就是那病,不是讓拿藥就是讓打針,實在不行就忽悠咱們去大醫院,她在中間肯定是拿提成的啊!”
我已經氣得發抖,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
“這些年我對你們什麼樣子你們自己清楚,我一分錢都沒掙到,還讓你們這麼汙蔑,不要欺人太甚!”
我這話一出,剛才還七嘴八舌的人立馬閉了嘴,但沒過幾秒鐘,
“你還委屈起來了?我們難道說錯了?”
這群人根本沒有悔過,反倒是一擁而上,把我帶來的所有藥都搶走了,老大爺也抱著我的血壓測量儀起身。
我已經變得歇斯底裏:“你們別搶啊,這都不是我自己的東西!”
“你們都別搶了!”
可是無論我怎麼喊,他們都無動於衷,甚至越搶越凶。
張大媽也馬上放話,說絕對不會給我那五十七塊錢。
接著有人提議:
“她平時的藥要價那麼貴,咱們必須得給自己回回本啊,要不然可就太便宜她了!”
“大家趕緊去她的診所去搶啊,不要白不要!”
“就是就是,難道咱們這麼多人還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給忽悠了?”
說著,眾人烏泱泱地往我的診所走去。
等我拖著身子一點點挪到診所的時候,發現診所的門早被砸開,裏麵所有的東西都被搬空。
櫃台裏的藥、醫療器械,就連針頭針管都不能幸免。
一刻沒照顧到,診所就被席卷得一幹二淨,所有陳設都破爛不堪。
看見一片狼藉的診所,聽著他們嘴裏說出的冰冷的話,我的心才真的算是寒得徹底了......
當初村裏診所招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報名,甚至有些人找了各種關係,就為了不去村裏。
我想著醫者仁心,便冒著低工資、責任大的風險隻身來到村子裏上班。
沒想到卻落得這個結果。
既然如此,這個村醫我不當了。
當場就給幾次三番勸我回鎮裏工作的院長打去電話:
“院長,我願意調回鎮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