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到沈念父親家的。
沈念的父親有早期阿爾茨海默病現象,醫生囑咐即便不能天天陪在身邊,也要定期照看。
沈念三天兩頭不在家,連我都看不見,更無法指望她照顧自己父親。
於是每天過來給老人做一頓飯就成了我的日常。
我照例炒了兩個菜一個湯,端上桌時,嶽父卻不肯動筷。
“裴佑,你是不是有心事。”
老人家抓著我的手,給我倒了一杯酒。
“爸,我不喝,我開車來的。”
酒杯還是被推到我麵前。
“沒事,叫代駕。”
老人家不該糊塗的時候一點都不糊塗。
“是不是跟沈念那丫頭吵架了?”
不提還好,一提我就眼眶發脹。
我猛地搖了搖頭,眼淚卻差點掉下來。
硬生生悶下一口白酒,憋了回去。
“沒事爸,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
老爺子歎了口氣,慢悠悠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我的女兒我自己清楚,我太嬌慣她了。”
“養成這種張揚的性子,我知道你忍了很久了。”
喝完那一口,他慢悠悠放下酒杯。
“你還年輕,應該為自己著想,該離就離。”
“放心,隻要我還活著,沈家絕不會虧待你。”
我連忙把眼淚吸回去,再一次保證。
“爸,你就別操心了,我們好著呢。”
那頓飯吃得極其快。
我很怕我們的婚姻影響到老人。
於是我出了門就給沈念打電話。
她已經很久沒回來看過嶽父了,看得出嶽父很想她。
可我打了幾遍都是無人接聽。
等我到家之後,我才再次打給她。
前幾次被掛斷,後麵終於接了。
“你煩不煩?”
我的心擰著疼,原來她一直覺得我煩。
強忍住情緒,我沉聲問她。
“你在哪?”
沈念明顯也壓低了聲音。
“在出差啊,你問什麼問。”
沈念對我的耐心值幾乎為零。
我幾乎帶著顫音問她。
“你跟誰在一起?”
沈念的聲音更小了。
“我自己,裴佑你在想什麼東西,你懷疑我?”
突然話筒那邊傳來腳步聲。
像是在回應我的疑問。
我心裏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我腦中響起嶽父說的那句話。
我還年輕,我應該為自己著想。
於是我捏緊話筒,心底的那股涼意終於破口而出。
“離婚吧,盡快回來辦手續。”
沈念突然無語地笑了。
“離就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