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最後還是鄰居阿姨看不過去,叫了救護車將我送去醫院。
那時醫院裏的護士都在討論:這真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看起來五六歲,這麼小就失去了爸爸。
連個陪同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媽媽是誰。
最後甚至連殯儀館的人抬走我屍體時,也隻有溪溪一個人跟著。
隻因為我的爸媽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姐姐也身在外地。
而我的妻子就算工作人員給她打電話,她也不信我的死亡,甚至在電話裏破口大罵:
“秦修然,你有完沒完?成天咒自己死有意思嗎?”
“還找那麼多人陪你演戲,有本事你真去死啊!”
舉著電話的殯儀場工作人員連連搖頭,沒再說話。
而我飄在上空隻剩苦笑,正如她說的那樣,這回我真死了。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願意相信。
現在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女兒溪溪。
她會好好對溪溪嗎?
畢竟溪溪是她親生女兒,應該總會存有一分良心吧。
但很快這點僥幸就被打破了。
一早,溪溪抱著一盒我的骨灰,敲響了家門。
從裏麵出來的不僅是我的妻子蘇可星,還有她的好學生姚昕心。
我在一旁氣得有點胸悶,人一死這邊倒是迫不及待地登堂入室了。
溪溪還沒來的說話,就被蘇可星劈頭蓋臉一頓罵。
“秦溪,你真是可以,跟你爸學壞了,女孩子竟然一晚上都不回家?”
“連學也敢不上了,你知道老師都給我打多少個電話了嗎?昨天晚上還在電話裏給你爸撒謊,從小就這樣,長大了怎麼了得?”
“你爸也是,到現在也不知道回來,還裝死,真有能耐啊!”
身後的姚昕心這時做出一副好人模樣,拉住蘇可星的手:
“蘇老師,別生氣,溪溪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秦修然他希望你多關心關心他。”
說著,他蹲下身想摸摸溪溪的腦袋,問道:
“對不對呀,溪溪?”
溪溪卻往後一躲,握著骨灰盒的小手緊了一緊,沒忍住抬起頭,眼眶裏都是淚。
“我沒撒謊!爸爸、爸爸他死了,這是他的骨灰......”
我能感覺到蘇可星的身子一僵,幾乎是下意識地扇了溪溪一巴掌。
“你胡說什麼呢?咒你爸爸死是不是?小孩子怎麼這麼壞!”
我在一旁目眥欲裂,想撲上去掐這個瘋女人。
那可是她的親女兒啊!
一個剛剛喪父,一晚上沒好好休息過的小女孩,就算路人,都不會這麼對待。
她怎麼能?
我突然想起,曾經發現她和姚昕心的事後,我不是沒想過離婚。
但後來看著可愛的溪溪,我都默默將話咽了下去。
女兒是我這輩子的珍寶。
我過過那種沒爹沒娘的苦日子。
所以我想起碼讓女兒有一個完整的家。
現在我卻無比後悔這一決定。
如果我知道蘇可星連作為母親最後一點良心都沒有,無論如何我都會帶著溪溪遠走高飛。
但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蘇可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緊了緊手。
語氣弱了許多,但還是仰頭道:
“這不能怪我,誰叫你小小年紀就撒謊的......”
溪溪抱著我的骨灰盒,淚水流滿了一張小臉。
“我沒有、沒有撒謊......”
說完這一句,她哭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也跟著飄了過去。
身後傳來東西砸落的聲音。
我回頭看過去。
蘇可星竟然在控製不住地砸家裏的東西。
嘴裏不停地喃喃道:“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才多大點病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身旁姚昕心伸手摟著她安慰:
“蘇老師,別難過,你也知道秦修然他最會撒謊了,上次拍婚紗照就是,這次也說不定......”
一句話就將蘇可星哄好了。
“對,他肯定是唆使溪溪來騙我的。怎麼會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