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手術台上給妹妹林雨捐腎時,
醫生幫我接了好幾個電話。
第一個是我媽,“我們已經養你這麼多年,你就幫一下你妹妹怎麼了?”
緊接著是我弟,“你還在記恨二姐,當初走丟你怎麼不怪你自己?”
我前男友蔣哲冷冰冰道,“小雨隻是需要你一個腎,又不是要你命。你本來就虧欠她。”
他們都不知道,我已經簽了同意書。
新鮮的腎被帶走。
而我,真被要了命。
......
我從小就被教導,要讓著妹妹林雨。
因為我和林雨是雙胞胎。
我生下來白白胖胖,她卻進了搶救室的保溫箱。
隔壁床有經驗的老人一看,就說,“這是大丫搶了二丫的命,娘胎裏心就夠硬,懂克親。”
我媽當時手就一頓,臉上笑意淡了幾分。
我和林雨漸漸長大,一起上了幼兒園。
家長會時,幼兒園的老師告訴我媽,“林雪吃得挺多,林雨就不行,身體太嬌弱,每次隻能吃兩三口。”
我媽打翻了我的中飯,“你還好意思吃,沒看見你妹妹難受嗎?你是不是故意吃得多,刺激她?”
我舉著小勺,看著我媽生氣的臉,不知所措。
幼兒園外麵轟隆隆下起了雨。
她抱起了林雨,把外套裹在林雨頭上,走得很快。
我跌跌撞撞跟在後麵,怯生生喊,“媽媽,雨大,能不能走慢點。”
這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說錯了。
她的眼神是從沒見過的冷。
“你也知道雨大?你妹妹身體這麼弱,淋雨就會要命。”
“林雪,你是想害你妹妹嗎?”
我想說我沒有,但她已經衝進了雨幕。
晚上,我聽見她在廚房裏,低聲對我爸搖頭,
“她出生時,我還不信別人的話。但我現在覺得,她天生就是冷漠,自私,像個吸血鬼。”
四歲的我根本不懂什麼叫“冷漠”,“自私”,“吸血鬼”。
不過,這不妨礙這三個詞一直跟著我到手術台。
刺耳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轉動眼珠,費力按下接聽鍵,醫生幫我湊到了耳邊。
打來的是我媽。
“林雪,你究竟在哪裏?你妹妹還等著你救命,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做一次透析多痛苦。”
她聲音又急又氣。
旁邊好像是我爸,她似乎在對他忿忿抱怨,“我們養她這麼多年,她就幫一下她妹妹怎麼了?”
我爸的聲音響起,“她什麼性格,我們又不是不知道。”
我媽繼續憤怒,“隻是一個腎而已,她怎麼就能躲到外地?”
“家不回,電話也不接。搞得來像是我們在逼她。”
“如果不是她和小雨的最匹配,我會用得著這麼求她?”
“說到底,還是我造的孽。“
“我當初怎麼就生了她。”
是啊,隻是一個腎而已。
捐腎的人那麼多,我為什麼就不能做到呢。
我弟冷笑了一聲,估計是奪過了電話,“我知道為什麼。林雪,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當年你走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