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心臟病發,我打電話給醫院裏的妻子求救,可救護車遲遲未到。
我卻刷到妻子的學長江嚴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坐在救護車副駕耍帥的照片。
配字:“第一天上班,專車接送,cool!”
我在底下評論:“醫院還有這服務?”
妻子的電話一下子打了過來:
“陰陽怪氣什麼,醫院那麼多救護車非坐我這輛是吧?趕著去投胎?”
江嚴在旁邊撲哧笑出聲。
等到下一輛救護車到的時候,我媽早已咽了氣,手裏還攥著給兒媳的兩百塊人民幣。
我把錢全部換成冥幣,連著對妻子七年的愛意,統統燃盡
......
“媽,您再堅持一下,救護車就快到了。”
我倉皇藏起手機,不敢讓我媽看見陸檸和江嚴的合照。
可我沒想到,對麵的陸檸還沒有掛掉電話。
“檸檸別生氣,興許阿姨真要不行了呢?”
陸檸笑得涼薄:
“得了吧,那老家夥三天兩頭裝病,撒謊精,跟她兒子一個德行,不用理她。”
我心跳加速,瘋狂地按下掛斷鍵。
“媽您別當真,陸檸說著玩的。”
我轉過頭,卻發現老人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躺在床上。
兩隻渾濁蒼老的眼睛流著淚,一眨不眨。
“媽!”
我聲嘶力竭地呼喊,卻得不到她一絲回應。
腿腳一軟,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流著淚一步一步爬到床邊。
我媽走了。
我沒媽了。
呆坐許久,直到夕陽西下,我才接了一盆幹淨的水為她擦身。
她有小時候挑扁擔留下的肩傷,洗澡從來擦不到後背。
她拜托陸檸為她擦,陸檸卻嫌她臟。
我給她換上她從來不舍得穿的新衣服,梳了個頭。
握住她的手時,我忍不住號啕大哭。
直到咽氣,她枯槁的手裏竟然還握著兩張粉紅的人民幣。
那是原本用來感謝陸檸大老遠從醫院開救護車來接她的錢。
老人家一輩子也沒攢多少,我爸去世後她更是節衣縮食。
一半給陸檸,一半給未來的孫子孫女攢著。
我和陸檸在大三相識,但那其實是我暗戀她的第三年。
聽說她一直喜歡的學長江嚴出國留學,我抓住一切機會追求她,終於在大三寒假和她確認了關係。
畢業的第一年我便向她求婚,她答應了。收下我用三個月工資為她買的鑽戒,說一輩子隻愛我一個人。
可惜誓言保質期不長,甚至在婚禮前夜便失效了。
她滴酒不沾,卻在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婚禮整整遲到了五個小時。
婚禮隻好從中午改到下午。
親戚朋友對我指指點點,我全盤接收,沒說過她一句不好。
後來我收到朋友的私信,照片上江檸和一個男人在江邊濕身抱著痛哭。
我這才知道,是江嚴回來了。
救護車的警笛聲把我從回憶中拉回。
“來了啊”,我握緊我媽毫無溫度的手,疲憊地笑笑,“可惜晚了。”
醫護人員向我表示道歉和節哀,我深吸一口氣,冰冷地問:
“公車私用,要受什麼處罰?”
十分鐘後,陸檸咬牙切齒地在電話裏對我破口大罵:
“顧淩川你個小人,竟敢在背後給我穿小鞋?心臟病是吧?就算是死了,也沒人給你媽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