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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我們好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開始背著大人,偷偷牽手,擁抱,親吻。
直到三天前的情潮洶湧,偷嘗禁果。
再到今天的,倏然變心,始亂終棄。
黎近離開房間後,我的眼裏,才開始升騰起霧氣。
霧氣再化成綿延的淚滴,模糊了視線。
我一直呆坐在沙發上,蜷縮起身體,任由無邊黑暗將我吞沒。
我一夜沒睡,早上用冰涼的冷水洗了把臉,想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精神。
來到餐廳,黎叔叔和黎阿姨,還有黎近,已經在等著了。
我假裝無事發生,努力維持和平時一樣的笑,分別和他們打了招呼。
再像過去十多年一樣,走到黎近旁邊,坐了下來。
可黎阿姨待我像親女兒一樣,她還是看出了端倪,關懷地問我:
「眠眠,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阿近欺負你了?」
瞬間,我的心臟又開始綿密地疼。
但我搖著頭,偽裝笑容說:「沒有,沒有。」
黎阿姨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煎蛋,伸長胳膊,輕輕放進我碗裏:
「眠眠,如果黎近欺負你了,告訴阿姨,我一定替你做主。」
不等我作答,黎阿姨又將視線轉向黎近,假裝慍怒地對他說:
「臭小子,你可不能仗著眠眠乖巧,就欺負她。惹她不開心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黎叔叔也附和著點頭:
「對。你得像你老爹哄你媽一樣,哄著眠眠,聽到了嗎?」
黎近的聲線裏,有著細微的不自然:
「爸媽放心,我知道的。」
我下意識微微轉頭看他。
然後我便看到,黎近脖子上,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處淡淡的痕跡。
那應該是......
這個發現,讓我好不容易築起的牆圍,險些崩塌。
我竭力控製著情緒,低下頭喝粥。
盡量保持鎮定地吃完早餐後。
我借口今天學校有事要早到,提前離開了餐桌。
黎近的大學就在本市。在此之前,即使黎近沒有早八課,也是他送我去學校的。
午休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
是遠在莫斯科的舅舅打來的。
「眠眠,你馬上就要高考了。之前舅舅給你說過,過來留學的事,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爸媽出事那年,舅舅從莫斯科趕回來。
料理完後事,他想要帶我一起回莫斯科。
那時候的我太小,對舅舅沒有過多印象。
又因為黎叔叔和我爸感情好,我們兩家就在樓上樓下。
我從小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黎家度過。
所以當時,我不願意跟著舅舅走。
黎叔叔亦對舅舅承諾,說他們一家,一定會照顧好我。
於是,我便留了下來。
這些年,舅舅也回來看望過我,時而也會問我,要不要去莫斯科。
因為舍不得黎近,舍不得黎家,我一直都是拒絕的。
但現在,好像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