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南的公司在夜晚不需要保安,當有幾百個詭聚集在這裏時,按理來說怎麼都不會出事。
但還是出事了。
我被電話吵醒,電話裏宋時南劈頭蓋臉問我:「米安,公司門口的金龍魚怎麼死了?」
關我屁事?
第二天他又打電話:「米安,我的發財樹怎麼枯了?」
「說明您很難發財啦!」我掛斷電話,這人是不是哪天出門踩了狗屎也要怪我腦袋上?
第三天還是他:「米安,公司電腦今天無故重啟三次了,你到底在搞什麼?」
我認真想了想:「老板,我懷疑您是遇到真實的商戰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宋時南一樣的老板詭魄,宋時南這種臭屁又自大的性格,招惹幾個生意上的敵人再正常不過。
時代進步、科技發展,今天的詭們已經不搞鬥法那一套了。
「你不是打詭人嗎?馬上過來加班。」
「謝謝您的提醒,我自己都快忘了,請問我現在過來是打您嗎?」
宋時南那個黑心商人竟然給我掛了!
工作來之不易,這一千二百多年裏,詭魄的發展比我們打詭人好多了。
我拖了詭朋友的關係才進到這家公司。
憑著「世上最後一個打詭人」的名頭,宋時南也對我包容幾分。
還是別把工作搞丟了。
公司裏空無一詭,隻有宋時南陰沉著臉倚在門口,看著空蕩蕩的大型魚缸。
「怎麼就我一個人?」
「我讓他們放假了。」
我鄭重道:「這麼嚴重啊老板?」
他瞥一眼我腰間,問:「你這把刀現在除了削皮裁紙拆快遞,還能用嗎?」
「當然,這可是仙人傳授之物,再過一千年也是吹金斷玉、削鐵如泥......要不在您脖子上試試?」
宋時南轉而譏諷我:「你現在比我更像詭。」
魚缸倒映出我的樣子,衝天黑氣快要彌漫過整個大堂。
我拔出刀,刀光將陰氣逼退幾分。
宋時南的臉垮下來:「做詭不好嗎?米安,反正你人不像人。」
我懶得理他,如果可以,我不想讓這把刀看見我現在的樣子。
當年淩卿親手把它放在我掌中,撫著我的頭。
涼意自他指尖流轉,安撫我雙眼的痛楚。
「沒事了,睡一會兒。」
我抱著他的袖擺,求他不要走。
有什麼東西觸碰了一瞬我的額頭。
溫柔到心底的聲音離我好近:
「我的徒弟,自當內心澄澈,無所牽絆,常持清淨。」
淩卿的話像咒語,我在他的氣息裏漸漸睡去。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