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現場鴉雀無聲,突然,不知道是誰先嗤笑了一聲:“沒想到一向甜蜜的顧氏夫婦也有鬧矛盾的時候,看來顧太太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咯。”
說話的女孩毫不掩飾她語氣中的輕蔑,我知道,她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我本來就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人,以前願意有人和我來往不過都是看在我是顧城妻子的份上。
顧城尊重我,他們才會尊重我。
現在顧城一走,我就成了眾人可以指指點點的對象。
對此我毫不退縮,迎著所有人或戲謔或同情的眼神,我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讓管家送客。
接著我在我房間門口看到了顧城和陳昕。
陳昕眼淚汪汪地縮在顧城懷裏,顧城正在耐心地哄她。
見我來了,他毫不客氣地命令道:“婉鈺,還不快給昕昕道歉,你傷到她的心了。”
其實我不理解。
抑鬱症是什麼萬能的病症嗎?是否得了抑鬱症的人就有理由讓所有人都讓著她,將她想要的一切都拱手相讓?
我更不理解的是,顧城怎麼可以變得這麼快。
昨天之前我還是他最愛的女人,今天他就可以將我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
甚至讓我給一個第三者道歉。
我麵無表情地凝視他,仿佛在看一個我從未了解的陌生人。
陳昕一把拽住顧城的袖子,哽咽:“別這樣,城哥哥,姐姐沒錯,是我太敏感了。我這樣的人,不配和任何人相處,要不我還是搬出去吧,像今天這樣打擾你和姐姐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顧城眉頭緊鎖安慰她:“怎麼會,你很好。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的病情穩定,走出陳家的陰影,我和婉鈺都會在你身邊幫助你的。”
他又擅自幫我決定了我的立場。
陳昕一臉感動地看著他:“城哥哥你真好,你知不知道這幾年其實我在國外一直很孤單。
爸媽都隻想著討債掙錢,我跟著他們顛沛流離,從來都沒人關心我,也沒人愛我......”
她啜泣著,聲音微弱地請求:“我......我好傷心,城哥哥,你現在可不可以跟我說一聲你愛我......”
“這......”顧城愣住了,他立刻抬頭看向我。
我輕蔑地扯了扯嘴角。
顧城眼色一暗,他又看向懷裏滿懷期待的陳昕,歎了口氣低聲說:“我愛你。”
陳昕聽到想要的回答,歡快地撲進顧城懷裏,大喊:
“我就知道城哥哥對我最好了,我也愛你!”
她看似天真無邪,但在顧城視線不及的角落,投向我的眼神卻充滿了得意和挑釁。
我隻覺得可笑至極。
陳昕的別有用心是如此明顯,但似乎所有人都選擇性失明,用她的病當借口,強行將她塞入我的生活。
我不接受,就成了我不大方,我自私,連個病人的醋都要吃。
終究隻是刀子沒紮在他們身上,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我不想再爭辯,冷聲告訴顧城:“從今天起,我們分房睡吧。”
顧城摟著陳昕的動作一頓,他神情複雜地盯著我的背影:“婉鈺......”
將陳昕安撫好後,顧城敲響了我緊鎖的房門。
“婉鈺,你出來我們談談好不好?”
我沒有回應,顧城沉寂了許久,竟然從陽台爬了進來。
“呼,這感覺到是新鮮。”他跳上窗台,眸色深深地望著倚在床上的我。
“婉鈺,對不起,我知道我今天做錯了。”
他默默走過來,伸手將我擁進懷裏。
“我心裏隻有你,跟昕昕說的那句話隻是哄她的......”
“昕昕真的很可憐,你不知道她曾經是多麼的陽光開朗,現在因為陳家那些事變成這樣,我沒辦法不管她......”
“可是不管怎麼樣,我愛的人都隻有你,等她病好了我立刻就把她送走,你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他低頭歎息,沉穩的心跳一如之前每次他向我承諾時那樣強勁有力。
我冷漠地推開他:“要多久?”
顧城沉默,很久才說:“半年?”
我笑了,一字一頓地問他:“夠嗎?”
“畢竟你之前把她養在外麵一年也沒治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