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胎穿,生到了山溝裏。
在山溝溝裏出生的女孩,生來就是不值錢的。
我知道我無法改變千年裏代代相傳的思想。
我也知道總有一天我會被賣掉給哥哥娶媳婦。
我住的山村雖然閉塞,但是總有幾戶好運的人家能養出大學生。
我知道大學生可以逃出大山,可以去外麵的世界。
但我是不行的。
至少吳秋娣這個名字就已經禁錮住我了。
我央求爸爸讓我去上學。
鄰居家的瘸腿阿翁是一個頂好的人,他會勸說我爸。
他說:“上了學賣的更值錢。”
所以我很順利的念完了小學。
11歲那年,我收到了來自縣城初中的錄取通知書。
我是全縣第2名,並沒有學費全免的優待。
我爸不想讓我去上學。
我媽想勸我爸,我爸卻給了她一耳光:“下賤的東西,滾開。”
我爸又抽著旱煙瞪我:“上什麼學,想和你媽一樣?”
對,我媽是大學生,被拐賣來的大學生。
她不是故事裏逃出大山的女人。
她是被大山同化,堅定的認為女人生來就該是給男人相夫教子的人。
我不怨我媽,她為我爭取過了。
我怨我爸,怨他高高在上可以隨意打罵我和我媽。
思想被禁錮的人,永遠是最可悲的人。
我不要認命,我要走出大山,我要追尋自己的人生。
於是我求鄰居阿翁再幫我說一次情。
阿翁沉默的看我,一雙枯濁的眼睛裏是我看不懂的憐憫。
“秋娣,這是命,是你拚盡全力都改變不了的命。”
我不接話,隻是懇求的望他。
阿翁還是心軟了。
阿翁用蒼老的手拍拍我的頭頂:
“秋秋,你會幸運的。”
這一刻,我的名字不再是無法逃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