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計劃裏,許信等我死了,上門替我收屍就好。
我和他約定,每三天聯係一次。
確保我還活著。
如果超過三天我沒有主動聯係,那就是出事了。
他已經有了我家的鑰匙,就一定要上門來處理後事。
現在天氣熱,不能耽擱了。
可許信卻覺得這樣過於枯燥。
第二天他又出現在了我家。
“穿上衣服和我走。”
“去哪?”
“給你買墓地啊!”
他笑得很詭異:“說把你喂狗那是氣話,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不能吃垃圾食品的。”
“所以以後把你埋在哪裏,我多少也要尊重一下你的意見。”
我能猜出許信的心思。
他認定了我在演戲,我說自己死了是煽情賣慘,我試圖喚起他的同情心。
所以就用買墓地這一行為來惡心我。
我當然不會覺得惡心,也覺得人死如燈滅,其實埋在哪裏都差不多。
但不想掃了許信的興致,於是就坐著他的保時捷,把本市郊區幾個大墓地都轉了一圈。
每到一個地方,許信都會故意大聲對墓地銷售說:“就是買來埋她的!”
我很有禮貌,這時候都會和墓地銷售微笑:“給您添麻煩了。”
搞得墓地銷售很尷尬。
本來正誇誇其談講述墓地有多好,風水有多旺,卻因為我這個未來住客的提前登場而顯得支支吾吾。
“沒事,您繼續說,我覺得這條件挺好的。”
我還得安慰他。
墓地選好了。
下山的路上,許信見我神色如常,忍不住開口:“你真的不忌諱?”
“你安排得挺周到的。”
我看著墓地四周的環境,鬱鬱蔥蔥、草木茂盛。
“以後躺這裏肯定不會失眠。”
許信本來是想惡心我的,結果卻被我給刺激得破防了。
他狠狠一跺腳。
“行!不在乎是吧?”
“我們接著選!墓地有了,壽衣還沒有吧?骨灰盒還沒有吧?遺像還沒拍吧?”
“我都給你安排上!”
“另外還有紅白喜事樂隊,也得提前預訂了!”
許信言出必行,真的帶我去把這些事情都辦了。
光壽衣就買了7身。
有長有短,春夏秋冬四季的。
骨灰盒是玉雕的,描龍畫鳳。
拍遺像的時候鬧出了一個小烏龍,攝像師開始還以為我們是要拍情侶照的。
聽說是拍遺像後,明顯不開心了。
“不好意思,我不接這活,你們出去——”
他要趕客。
許信直接伸出3個手指:“給你3萬拍不拍?”
“好嘞!您就說要拍出什麼效果吧?”
“是視死如歸還是留戀紅塵都成!”
“我要拍出死有餘辜的效果。”
紅白喜事樂隊是東北的專業二人轉團隊,裏麵個個都是哭墳一級演員。
檔期很滿,出場費很貴,要20萬呢。
本來我對許信的這些安排都沒提出反對,可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他太能花錢了!
一點都沒有之前勤儉節約的精神了。
之前墓地、骨灰盒加上遺像,已經40多萬了。
再加上這些哭墳的,60萬都不一定夠。
我那房子能賣50萬都是屬於高價了。
我不想死後還欠一屁股債。
“樂隊就算了吧,我沒這個預算。你不是會吹口琴麼?幫我吹個《祝你一路順風》就可以了。”
“沒事,不夠的錢我出,我讚助。”
許信幽幽地笑:“喬榛,隻要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心中沒了負擔,就想蝸在家裏麵混吃等死。
但許信卻不肯放過我。
居然要帶我去參加聚會。
我不去他就撕毀協議。
於是我隻能被動出席,成為全場矚目的小醜。
“那就是從前的喬家大小姐麼?”
“嘖嘖!看著可比之前憔悴多了。”
“能不憔悴麼?喬文翰當年把女兒嫁給蕭則,存了吞並蕭家的意思,結果被蕭家反殺。喬家破產,喬文翰自殺,喬太太帶著錢和小白臉私奔,這位喬大小姐也被蕭家掃地出門了,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賠了女兒又折兵。”
“活該!這就是心術不正的報應!”
“可喬榛怎麼和許總一起來的?”
“你沒聽說嗎?當年喬榛和許信還是情侶呢!不過喬榛嫌貧愛富,把許信給甩了。”
“現在許信比蕭則還有錢,這女人一定後悔死了吧?”
“肯定後悔啊!不然為啥死皮賴臉地纏著許總?”
這些人不隻是議論,還有對許信有企圖的女人頻頻過來挑釁我。
各種陰陽怪氣。
我得的是漸凍症。
最近幾天明顯感覺不但肢體僵硬,就是舌頭也不靈活了。
隻能沉默,任由那些女人七嘴八舌。
許信端著紅酒,就在邊上津津有味地欣賞。
那些女人得到了鼓勵,對我更加刻薄。
我想走,卻邁不動步子。
直到被一雙大手拉住:“跟我走!”
是我的前夫蕭則。
他的力氣很大,我踉踉蹌蹌地跟隨,幾乎跌倒。
“放開她!”
許信擋住了去路。
“滾開!”
“該滾的是你!”
“她是我前妻!”
“她是我帶來的!”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說著說著就動起了手。
現場一片大亂。
所以很多人都沒有注意我暈倒在了地麵。
甚至被人從身上踩過去都沒有反應。
終於有人看出了我的不對。
“別打了!”
“喬榛好像......好像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