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生前是孤魂,死後也是野鬼。
我這人比較有公德心,怕自己的屍體留在屋內太久不被發現。
臭了、爛了,流膿了,長蛆了。
搞臟自己的房子倒沒什麼,要是連累小區的風水房價,影響鄰居的心情食欲就太造孽了。
於是打給了分手7年的前男友。
“我死後,能麻煩你幫我收下屍麼?”
那邊沉默了幾分鐘。
“行啊,正好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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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地放下了手機,心裏麵很失望。
網上有送外賣的,幫跑腿的,代駕的,但就是沒看到幫人死後收屍的。
我要死了,無藥可救那種。
在經曆了震驚、恐懼、憤怒和崩潰後,我已經平靜接受了這個現實。
反正我無親無故,無依無靠。
死後不過是換個地方孤單罷了。
但我很擔心自己死在家裏後,因為沒人會登門拜訪,所以我的屍體會長時間地滯留。
腐化、變質、潰爛、流膿、生蛆,散發出喪心病狂的惡臭......
可能直到整個單元樓的鄰居都遭受生化武器慘絕人寰的攻擊後,屍體才會被人發現吧?
那就晚了。
我這人挺臭美的,不希望自己的屍體被圍觀的時候如此不堪入目。
我還挺有公德心的。
不想把自己的房子變成一個凶宅,影響鄰居們的心情和食欲。
更不想拉低小區的房價。
最近地產不景氣,房奴們個個生不如死,我不想再讓他們雪上加霜了。
當然,我也可以選擇去住院,在醫院裏含笑九泉。
但我不喜歡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我必須找一個幫我收屍的對象。
讓我死後以最快的速度變成灰,幹淨、環保又衛生。
思來想去,隻有前男友可以拜托了。
把他放出黑名單,嘗試著打了過去。
心裏麵祈求他不要換號碼。
接通了。
我能聽到那邊低低的呼吸聲,卻沒有開口。
“許......許信?”
“我......我是喬榛......”
我不確定他有沒有刪除我的通信錄,隻能自報家門。
“嘟嘟!”
電話被掛了。
這肯定是許信本人沒錯了。
要是別人,至少會說一句“打錯了”。
我厚臉皮地再次撥打。
這次忙音響了十幾聲,他才接了。
我怕他還要掛,於是匆忙像相聲《報菜名》一樣,用最快的速度說了我的目的。
“別掛!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要死了!你能幫我收屍嗎?看著我死在你麵前,也挺解恨的是不是?”
一口氣說完,那邊果然沒掛。
闊別7年,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你才要死麼?”
“可你在我心裏早就死了啊!”
他在諷刺挖苦我。
但我是一個連死都已經不怕的女人,又怎麼會在乎嘲諷?
“你希望我死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望,當不得真的。可我這回真的撐不過三個月了,你應該珍惜這個親眼送我上路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你以後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類似的體驗了。”
我苦口婆心地勸,像像極一個稱職的推銷員。
“哈哈哈!”
許言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喬榛,你為了接近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他的聲音帶著幸災樂禍。
“雖然你好幾年沒給我聯係,但我可是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
“我知道你過得很不好,你家破產了,你爸自殺了,你媽私奔了,你也離婚了,被蕭則拋棄了。現在一個人孤零零的,姥姥不親、舅舅不愛,一定很狼狽吧?”
“我真的懷疑你是一個喪門星!因為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會變得不幸!但離開你的人都很幸福!”
“就像我現在這樣,事業有成、功成名就!”
哪怕隻是打電話,但我也能想象出此時許信臉上一定是對我咬牙切齒的表情。
“所以你現在是走投無路來投奔我了麼?”
“拿裝死賣慘博取我的同情麼?”
“你以為我對你這個朝秦暮楚的綠茶還有留戀麼?”
“沒有了!賣慘對我沒用!因為你要是真死在我的麵前,我隻會把你的屍體拿去喂狗!”
我認真想了想。
屍體被拿去喂狗雖然慘了點。
但也比惡臭腐爛,爬滿蛆蟲好點吧?
況且我還挺喜歡狗狗的。
“喂給邊牧行麼?我不喜歡二哈。”
我認真給出建議。
“你......”
許信被我噎住了。
他一定是以為我在故意消遣他,又掛了我的電話。
我沒再打第三次,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我在手機裏搜索全市的殯儀館,想問能不能提前訂房?
許信卻已經到了我家門口。
他居然知道我現在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