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第五天,我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
倒計時第三天,我賣掉了房子,跟律師安排好自己在國內的一切財產。
倒計時最後一天,我見完了所有的朋友,還去爸媽墓前和他們告了別。
我做完了一切準備工作,就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擔子。
程硯卻忽然來找我。
“姐,你去了墓園?”
他估計是看到了爸媽墓前的花。
我點了點頭。
程硯的眼眶還紅著,估計是被許薇薇的婚訊打擊得不輕。
“姐,你知道嗎,我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醫生說我的腫瘤複發了。”
我抬起眼睛來看他,眼裏終於閃過一絲波瀾。
“許薇薇沒有陪著你?她估計在忙著備婚吧。”
難怪想起來找我了。
或許他隻有在生病的時候,才能想起來我這個姐姐。
可是我也不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回來找我的。
“姐姐,我特別難受。”
程硯換成了小時候那種跟我撒嬌的語氣。
他伸出手來,像小朋友一樣,想要我抱抱他。
“想吃姐姐做的菜,有家裏的味道。我再過幾天就要去做手術了,有點害怕,姐姐陪著我吧。”
而我隻是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小硯。”
我歎息著叫他,心裏無聲地說再見。
“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吧。”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程硯攬住我的肩膀。
“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你的弟弟啊,你的親弟弟,你不打算管我了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
“上次我高燒,智能手表自動給緊急聯係人打了電話。”
程硯的瞳孔微微收縮起來。
“我不知道......”
他沒有來。
那個時候,他在忙著照顧許薇薇。
將心比心,我也不想再愛他、關心他了。
隻可惜,程硯做了一輩子被人照顧的弟弟,不明白哪怕是親情也需要你來我往,悉心嗬護。
剛送走程硯,我便迎麵撞上了謝珩。
他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氣,雙頰都泛著紅。
“一起走走?”
他約我走在海灘上。
傍晚時分,這裏熱鬧非凡。有人在求婚,女孩輕輕點了點頭,身邊朋友起哄的聲音喧囂。
我站定,遠遠地看著他們。
當初,謝珩也是喝多了,在這片海灘上像我表白的。
那個時候我們在曖昧期,他對我忽冷忽熱的。
我終於受不了了,把他的聯係方式全部拉黑。
謝珩卻來找我,給了我一個一身酒氣的吻,然後前言不搭後語地問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或許酒醒之後,我就會後悔的,但是此時此刻,我真的非常非常愛你。”
我以為這隻是他的醉話,原來出自真心。
物是人非,如今隻剩下相顧無言。
“給你預約好了全身體檢,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都可以去。”
落日映照在我們身上,我和謝珩沿著海灘一直走。
“跟你說過了,我用不到。”
我不耐地皺了皺眉頭。
謝珩停住腳步。
“我知道,當初我沒有給你爸爸的公司注資,你心裏一直有芥蒂。”
“所以我收購了你爸爸的公司,現在把股權轉交給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謝珩把股權轉讓書遞給我。
在他的注視之下,我將紙張撕成了兩半。
破鏡難重圓,這就是我的答案。
謝珩捂住了眼睛。
良久,他扶住我的肩膀.
“我父親偏愛他的私生子,從小到大,我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要好好學功課,每一筆投資都要審慎,做出的決斷不能出錯,一切都是我的籌碼,連婚姻也是。”
他的眼睛裏隱隱有淚花閃爍。
“是啊,許家資本雄厚,能給我很大的助力,許薇薇對我言聽計從,這一切都很好。”
“可是我覺得心裏很空很空,有什麼東西像是抓不住一樣,我快要窒息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放棄現在的一切,取消婚約,你願意嫁給我嗎?”
在我驚詫的眼神中,他單膝跪地。
“我不要。”
我後退半步。
明天,我就會迎來自己新的開始。
我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我不想要和謝珩度過一生。
“好。”謝珩站起身來,像是殺死了自己最後的理想主義。
“我隻是開個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對他假情假意地笑了笑。
“我明白的,謝總。”
我們徹底結束了。
幸好我拒絕了他。
因為當晚刷微博時,我便看到許薇薇曬出了自己手戴鑽戒的照片。
“他說嫁給我,我說好。”
照片上,許薇薇笑得很甜蜜。
像是怕我看不見一般,她又將照片轉發給我看了一遍。
我麵無表情地拉黑了她。
上飛機之前,我最後呼吸了一口這座城市的空氣。
然後將手機卡抽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我將永不回頭地奔赴自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