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破產後,身邊的人都變了一幅麵孔。
我收到博士錄取通知書時,謝珩和程硯還在眾星捧月般圍著許薇薇。
我平靜地收拾好行李,麵對他們的嘲笑和譏諷。
再過一個月,我在心裏說。
我會永遠離開他們,永遠不再回來。
—
爸爸的葬禮上,我收到了博士錄取通知書。
腦海裏忽然閃過兩個字——
“解脫”。
許薇薇忽然穿著一身大紅的裙子進來,同黑白兩色的靈堂格格不入。
“這裏不歡迎你,出去。”
我冷冷站在她麵前,想要為爸爸留住最後一絲尊嚴。
是啊,我爸爸是煤老板,暴發戶,和許薇薇那種世家不一樣。
從小,我就跟許薇薇格格不入。
家裏破產後,嘲笑我的人變本加厲起來。
其中就包括一直霸淩我的許薇薇。
許薇薇頓時紅了眼眶。
“對不起,程慈,我真的隻是想吊唁伯父。”
她湊近過來,虛虛地環抱住我。
在外人眼中,我們恍若一對好姐妹一般。
隻有我才知道,她在低聲說著什麼——
“畢竟,是我收購了你們家的散股,導致你爸爸倒台的啊。”
她朝我露出一個譏誚的笑來,被我不可置信地推開。
下一秒,我的弟弟程硯衝了過來。
卻不是保護我的。
“姐,你瘋了,推薇薇做什麼?”
許薇薇低垂著眼睛,在程硯的攙扶下站穩。
我望著他的眼睛,覺得自己的弟弟這樣陌生。
我們曾經親密無間的。
喜歡上許薇薇之後,他心裏的天平便逐漸有了傾向。
“你看不出來嗎?她穿著紅裙子來葬禮上,對爸爸、對你對我有半點尊重嗎?”
“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害得我們家破產,害死了爸爸,她是我們的殺父仇人啊。”
我歇斯底裏地對著程硯怒吼。
渾然沒有留意,有一個人站在身後。
“謝珩......”
直到許薇薇開口,我才轉過身來。
對上了謝珩厭惡的目光。
可他明明從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曾經說過我最可愛。
我從未如此清醒地意識到,謝珩從來沒有愛過我。
否則他不會在我家破產後,第一時刻和我分手,也不會這樣厭惡地看著我。
我仰起頭,拚命遮掩自己的淚。
“薇薇這樣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在你口中總是十惡不赦一般。”
謝珩將許薇薇拉到身後。
程硯也用防備的眼神看著我,時刻提防著我對許薇薇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
他們和我形成對立的姿態,而我肩膀單薄,從來都是孤軍奮戰。
“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今天不該穿這件衣服來的。”
在程硯和謝珩看不到的角度,許薇薇的嘴角無聲對我彎了起來。
在她的對比下,我的咄咄逼人更顯得厭惡起來。
程硯皺著眉頭看我,仿佛我這個姐姐有千般瑕疵,處處都不讓他滿意。
我的心裏忽然一痛。
謝珩帶著許薇薇走之前,隻留下了一句話——
“程慈,你從來都是這樣咄咄逼人的樣子。就不能學一學薇薇,大方得體一點嗎?”
我曾經的男友,嫌棄我上不得台麵。
我驚詫地笑起來。
腦子裏緊繃著的弦在一瞬之間鬆開。
算了。
我告訴自己。
反正一個月後,我會飛到大洋彼岸,在世界頂尖的大學裏開啟新的生活。
從此和這些人,再也沒有瓜葛。
所以計較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在手機日曆上設置好時間提示,一陣微風吹過,我才發現自己心涼如水。
倒計時三十天。
爸爸,我會離開這裏,永遠不再回來。
靈堂裏,麵對爸爸的巨幅黑白照片,我心裏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