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棗簡直驚了。
她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不要臉的。
偏偏林老大還問:“多少銀子。”
林棗好懸沒掐人中。
她這個便宜爹要出這個錢?
林老頭兒這才滿意,背著手道:“不多,也就二兩銀子罷了。”
“知道了。”
林老大梗著脖子道。
林老頭兒這才滿意的走了。
“爹!”
林棗恨鐵不成鋼道:“那徭役本來就是三叔的,跟您有什麼關係,咱們為什麼要出這個錢!”
這次連劉氏都忍不了。
“就是啊,孩子他爹,那可是二兩銀子啊,咱們哪出的起!”
家裏的攏共就那麼一點兒地,也沒他們的份兒,那是一點兒進項都沒有。
林老大服役時她們在家連口飯都吃不上。
不服役時在礦山勞作的銀錢也都上交公中了。
哪來的錢啊?
她們身上能拿出二錢銀子都要偷著笑了。
林老大麵無表情:“把存給小棗兒的嫁妝,拿出來些賣了吧。”
“那怎麼行!”劉氏急了:“當初嫁給你的時候,我一點兒聘禮沒拿著,給小棗兒攢的聘禮是我自個兒帶來的,跟林家沒關係!”
她氣的眼圈兒都紅了。
“這些年不管你對你爹娘怎麼愚孝,我都沒意見,那是你爹娘,誰叫我當初就看中了你的人品。可小棗兒做錯了什麼?”
“你爹娘是怎麼對她的,你不在家的時候好幾次小棗兒都險些病死了,我能跟著你受這些委屈,但你不能委屈小棗兒了!”
聽得林棗又是心酸又是壓力爆棚。
心酸的是這赤誠的母愛,壓力大的是,她壓根就沒打算將來嫁給任何一個人。
林老大一直沉默聽著,直到劉氏傾瀉完不滿才拉住她的手,重重的捏了捏。
“這些年你們的委屈我都知道了,所以,出了這次的銀子後,咱們就分家。”
他沉沉道:“以後再也不會叫你們受委屈了。”
這是昨夜他想了一夜的結果。
他不願對爹娘不孝,可爹娘他們也確實越來越過分了,尤其是三弟說的賣了小棗兒的話,直接給他敲了警鐘。
整個林家沒人會保護他的妻女。
甚至還會在他不在的時候欺負她們。
分家是唯一的辦法了。
劉氏的怒火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呆住,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林老大。
“你說的是真的?”
她早就想分家了,可從來都不敢提。
林老大點頭。
不等他說什麼,林棗就先說服起劉氏了:“娘!答應吧!咱們分家以後就好過多了!”
分了家最起碼能有地。
有地就有糧食,有進項。
總比在林老太婆夫妻倆手底下強。
“可是......你奶奶怎麼可能同意分家呢?”劉氏猶豫:“要是到時候家沒分成,那些東西也回不來了。”
別看林家人不少。
但勞動力其實就林老大一家。
徭役和去礦山的工作,基本就是林老大一個人撐著,平時還要下地伺候糧食。
他沒空的時候,就是劉氏幹的最多。
其他林家的人都是好吃懶做。
所以林老太婆怎麼可能放過林老大?
她要是咬死了不同意,再撒潑打滾、尋死覓活的,到時候當家的一準心軟。
這也是林老大的擔心。
“放心吧娘,你隻管把東西拿出來,我有辦法叫奶奶不同意也得同意!”
林棗很有信心,苦口婆心勸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成不成呢?不試一輩子都是這樣,試了說不定就成了。就算不成,我相信爹還會給我攢下不少東西的。”
說著問林老大:“是不是爹?”
林老大點頭:“我就你這一個閨女,怎麼也要為你打算。”
劉氏本來就有些意動,父女倆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一咬牙一拍腿:幹了!
打定主意後,劉氏就神神秘秘的把自己東西都掏出來,和林棗頭對頭商量變賣那幾件東西。
其實壓根也沒幾件東西,大多都是素銀的首飾,很粗糙根本沒什麼工藝,都是烏黑冒著一點點銀色。
一看就是繼承了好幾代的。
全拿出去也賣不了多少銀子。
林老大心裏很不是滋味,起身道:“我去找爹娘說說,明天咱們一家去縣城。”
走了幾步又回來。
鄭重其事對劉氏道:“你放心,這些東西,我早晚再給你贖回來。”
劉氏含笑:“我信你一定會做到的。”
兩人相視而笑,空氣中充滿了粉紅泡泡。
林棗打了個寒顫,抱著胳膊跑了出去。
“恐怕分家之後過不了多久,我就要有弟弟妹妹咯。”
這些年,劉氏跟林老大一直是聚少離多,等分家之後這種情況就不會存在了。
就在她打算出去撿點兒野菜時。
一個人忽然叫住了她。
“林棗。”
氣虛的聲音有些耳熟。
她回頭。
正看到自己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同鄉——林瑜。
光看名字便看的出,這個堂姐是受寵的,名字也是好好叫秀才給取的。
至於她,據說劉氏生原主那天,正巧院子裏棗樹開花兒了,林老太婆順嘴就說叫棗兒吧,有福。
福個大頭福。
林棗不想跟同鄉作對,畢竟還不知道她身上有沒有別的金手指,還是暫時別招惹她的好。
“你有事?”
林瑜蠱惑道:“你過來,我給你個好東西。”
她招手。
林棗站著沒動。
細看這個同鄉,臉色雪白、形容枯槁,小小年紀就一臉的死相,好像隨時都會嗝屁一樣。
五官稀疏平常,一雙眼睛卻亮如星辰。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想了想,林棗忽的一笑:“堂姐你能有什麼好東西給我呀?先拿出來給我看看?”
氣得林瑜眼冒金星。
記憶裏這個堂妹挺好騙的啊,怎麼現在話這麼多?
林瑜沒好氣:“吃的東西,你來不來?不過來我可自己吃了不給你了啊!”
林棗撇嘴。
心道:你能有這麼好心?信你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