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一直在用的大提琴,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每次我抱著大提琴,靳祁的眼神裏總是有莫名的感傷,他經常說,我跟我媽很像。
曾經有一個保潔阿姨,好奇地摸了一下,當天就被他開除了。
他不允許任何人碰這把琴,除了我。
而此刻,尹可可驚嚇得拿不住琴,
哐......
我的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尹可可的手指被琴弦劃破。
靳祁衝過去緊張的檢查她的手,她伏在他懷裏一邊流淚一邊柔弱的叮囑:“別怪孩子,她不是故意的。”
儼然一個愛護晚輩的長輩。
“白筱蕊!”靳祁眼睛血紅的盯著我:“你明知道可可是畫家,你還傷到了她的手,你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可可手如果有事,別怪我讓你永遠碰不了琴!”
他眼底的怒火是我懼怕,他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嘴裏下意識地辯解:“我沒有,是她先碰我的琴......”
“你得琴!你的琴!”靳祁聽到我的呢喃,仿佛瘋魔了一般不管不顧的拽起琴砸向我身邊的大理石地麵,琴音嗡嗡作響,他還不滿意,又抓起已經斷裂的琴,再次砸向我。
我下意識用手臂阻擋,看著他將琴砸的四分五裂。
他砸夠了,拽著我的衣領,像拎一隻狗一般,扔出了門外。
我爬起來,想去敲門,我要去把琴撿回來,那是唯一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我努力地抬起手臂,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我驚恐的順著胳膊看過去,右胳膊被琴弦劃傷了一條十幾公分的傷口,血已經染紅了我蹲坐的地麵。
那個傷口猙獰的向外翻,不停的滲著血。
心太痛了,痛到我都忽略了手臂的疼痛,這會兒,割裂的疼痛感襲來,我驚恐地四下尋找我的手機,想要求救。
手機被關在客廳。
我對著別墅內求救:“小叔,我流血了,我胳膊劃傷了,你送我去醫院,你救救我......”
沒有任何的回應,所有的窗子都敞開著,他不可能聽不到。
他就是不想救我。
他眼裏隻有他的尹可可,他的尹可可是畫家,手不能受傷,我的胳膊就可以劃傷,甚至斷了也賠不起他的心上人吧!
我得彈琴,我得演奏,我除了音樂天賦一無是處,我得養活我自己。
痛和絕望一股腦地向我襲來,我終於抑製不住,歇斯底裏地大哭。
一邊哀嚎一邊懇求:“我錯了,小叔,你救救我,求求你,我流了好多血,我的胳膊不能有事......”
“可可劃傷手,你就劃胳膊!你可真讓我惡心。你自己不愛惜自己,我也沒辦法,要死死遠點,別臟了我家大門!”
靳祁陰冷的目光從二樓一瞥而過,聲音冷漠如地獄。
我絕望地張開嘴,想發出聲音,卻沙啞著再說不出一個字。
轉頭,看看平坦的大門門廳,曾經這裏也是有四五級階梯的,因為一次我沒留意,摔破了膝蓋,當天靳祁就找人拆了門廳的台階。
那些疼愛都仿佛昨天,
我的愛是原罪!
血越流越多,我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掙紮著想走出去求救,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的所有事物開始放大,又重疊。
我死死咬住嘴唇,試圖支撐住自己最後的意誌向外爬。
花園的小徑被我帶血的身體拖出一條條紅色的血痕。
直到我的身體徹底離開了靳祁的家,
我透支了所有力氣,
真好,我離開了,我再也不會以愛的名義被困在這個牢籠裏。
空氣越來越稀薄,
我緩緩閉上眼睛:
爸、媽,我來陪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