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終於能被注意到的想法,我死的並不痛苦。
一瓶老鼠藥下去,也隻微微抽疼了一下。
很快,天一亮就有人發現了我的屍體。
刑警隊長翻出我的身份證,歎了口氣。
“可惜了,她才二十五歲。”
“基本排除他殺,這孩子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老鼠藥喝得這麼果斷。”
“程法醫還有多久到,還是要她來看看才行。”
我的目光也隨他看去,很快,那個五年未見的身影出現在了麵前。
“死者池湘,二十五歲,初步判斷自殺,老鼠藥瓶子都還在她手裏。”
媽媽聽到這個名字皺了皺眉,“池湘?電池的池,湘西的湘?”
看到小徒弟點頭,她眉頭皺得更深了。
“二十五歲就自殺,現在的年輕人也太不愛惜生命了。”
小徒弟歎了口氣:“話也不能這麼說,說不定她是有什麼苦衷,不得已用結束生命來解脫痛苦。”
媽媽語氣未變:“說白了就是心理素質差,讓激素控製了大腦。”
說著,他們走近了我的屍體。
我突然有些期待。
媽媽會認出我嗎?
認出我來了,她會有什麼表情。
震驚,後悔?
還是和剛剛聽到我名字一樣,滿是厭惡。
很可惜,她還未掀開白布,就接了個電話。
媽媽臉色驟變:“什麼,又發病了!”
“琳琳還好嗎,醫生怎麼說?”
邊說,邊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刑警隊長。
刑警隊長抿著唇,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心裏滿是苦澀。
以前隻知道工作的媽媽竟然也會因為家人生病而求同事幫忙請假。
但家人好像並不包括我。
我都死了,她也沒有來看一眼。
還好死在了警局附近。
不然,怕是沒人會為我收屍了。
我的靈魂跟上了媽媽。
她的車速很快,還因為前車太慢爆了好幾次粗口。
即使這樣,也還是在路過花店的時候,精心挑選了一束百合花。
“琳琳,我可憐的孩子......”
媽媽紅著眼眶,一臉心疼。
“都怪池湘那個白眼狼,死活不肯捐腎,要不然琳琳怎麼會受這麼久的罪。”
大姨有點不高興:“小妹,湘湘怎麼說也是你的女兒。”
我是大姨養大的,感受過前所未有的溫馨。
也正是因為感受過,才知道媽媽有多討厭我。
“以後這種話還是別說了,孩子聽到了該有多難過。”
“唉,也不知道那孩子一個人在國外過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受欺負。”
怕大姨擔心,半年前我就跟她說了要去國外投奔閨蜜。
我淚眼婆娑,一遍遍在心裏道歉。
對不起,大姨對不起,湘湘不能再陪您了。
媽媽滿臉厭惡:“姐,我說過,這輩子隻有琳琳一個女兒!”
大姨語重心長:“小妹,這都是當年你們不懂事犯的錯,湘湘是無辜的。”
“這些年你都把湘湘當仇人,可有想過,孩子哪有選擇父母的權力。”
簡琳琳是媽媽和摯愛之人生下的孩子。
那個叔叔是消防員,出任務去世後,簡琳琳就成了媽媽的執念。
而我,是媽媽高中時期不懂事,和小混混荒唐一夜留下的產物。
我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當年的愚蠢。
後來那個混混跑了,聽說早就死在了外麵。
而我也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
但媽媽子宮內壁太薄,流掉就不能再當媽媽了。
所以強忍著惡心,媽媽生下了我。
大姨說,讓我不要恨媽媽。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要怪隻能自己命不好。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所以我花了一輩子,為他們犯的錯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