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女兒出院後。
沒有給我提離婚的時間,我跟楊德生雙雙忙的腳不離地。
我是廠裏的勞動標兵,住院幾日落下的生產得抓緊補上。
我白天上班,楊德生夜裏去煤礦搶修。
兩人好一段時間一直碰不上麵。
我們生產組評優那天,我早早回到家。
楊德生還沒去礦上,他的工具包大敞著丟在桌上。
我正要去抽屜拿早就申請下來的離婚協議書。
偶然一瞥。
看見包裏一套鮮紅的性感內衣。
楊德生以前總跑很遠去鎮上門市給我買花裏胡哨的東西。
我跟楊德生自由婚戀。
我下工路上擠掉了頭花,被男人撿到。
他蹬著自行車追了十條街追上公車遞給我。
我疑惑:“你怎麼知道是我掉的?”
青年憋紅了臉:“你們廠不就你自己戴這個。”
“你戴這個很好看。”
一句話惹的兩個人紅了臉。
從此楊德生的自行車後座成了我的專屬。
熱戀三年,楊德生接送我上下班風雨無阻。
我們婚後的日子平淡幸福。
直到楊德生的礦友陳亮遇難,臨終前把妻兒托付給楊德生。
我跟張桂英一起生產,楊德生在產房前急得團團轉。
嬰兒啼哭,護士抱出兩個孩子。
楊德生順手接過陳亮的兒子,給他取名耀祖:“這是我兄弟唯一的子嗣,我得對他寄予厚望。”
隔了很久終於抱起自己親女兒,楊德生拂去我因生產劇痛落下的汗珠。
“月月,女兒就叫二丫吧,賤名好養活。”
我當即拒絕:“你怎麼給寶貝女兒取這麼隨便的名,這是跟孩子一輩子的事。”
護士從簾子縫隙探頭:“誰是張桂英家屬?”
楊德生竄出去,邊走邊喊:“這裏,我是張桂英家屬!”
護士斥責他:“做丈夫的不守著媳婦到處跑什麼。”
楊德生撓撓頭,默默應了。
我伸出的手沒能扯住楊德生的衣袖。
動作間,生產剛縫合的刀口慢慢洇出血跡。
痛感湧上來,直到多年過去,我才意識到,當時痛的不隻是刀口。
還有我一顆愛他的心。
門被從外推開,打斷我的思緒。
楊德生端著澡盆進來,三兩下換好衣服,順手提起工具包,匆匆出門。
“晚飯不用等我,礦上有事,我現在過去一趟。”
沒聽到我回答,男人關門的手一頓。
“還生氣呢,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月月。”
“那天是我口無遮攔說重了,媳婦,你別生氣。”
“我答應亮子照顧他妻兒,總不能讓他們出事。”
我打斷男人的喋喋不休,拿出抽屜裏的文件。
“沒事,你把這個簽了再走。”
楊德生不耐煩地走過來:“這啥?”
“離婚協議書,你簽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