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送過來講桌子堆滿的鳳梨酥,沒有說話。
隻是將提前寫好的和離書遞了出來,【裴渡,簽字吧,我什麼都不要。】
裴渡也沒有過多地挽留,簽了字。
正如他一貫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孟苒,你不要後悔。】
我一句不發,隻是回到房裏收拾東西。
這些年來,裴渡給我的很多,我能帶走的很少。
正收拾時,裴念青跑了過來。
【你跟阿爹和離了?】一個五歲的孩子,似乎並不明白和離的意思,隻是皺著眉頭,冷巴巴地說了句,【你不要後悔,以後你可再也找不到像阿爹這麼好的夫君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眉眼間跟我有著五六分像的孩子。
我曾今把他當成我留在候府唯一的念想與希望,但這些年,他越來越像裴渡了。
邁出大門時,我還是停住了腳步。
對著裴念青,【以後還是少吃點甜,對牙齒不好。】
裴念青對這件事很不在意,他也聽慣了我的嘮叨,不耐煩地輕哼了一聲,【小曼姐姐才不會不讓我吃甜的呢。】
小曼,是裴渡的一個貼身婢女。
裴念青稱她為姐姐。
我嘲諷地笑了笑,走也不回都走出了候府。
裴渡在門口等著我,看到我手中僅僅隻有輕飄飄的一個行囊後,愣了愣,【都收拾好了?】
我點了點頭。
【你打算去哪裏?回孟府嗎?】
我沒有回家,也回不去家。
隻在外租了一個小別院。
我和裴渡和離的消息很快被阿爹知道了。
他拄起拐杖,狠狠地砸向我的後背。
【混賬!你是不是想害死你爹啊!!】
我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地挨了一下又一下。
早在成婚那日,阿爹就告誡過我。
我嫁的不是裴渡,是鎮北候。
我爹是三朝元老,位高權重。
而這身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
新舊兩黨鬧得不可開交,而不屬於任何一派的鎮北候,成為最好的選擇對象。
從我出生,阿爹阿娘就反複告訴著我,我是孟苒,但更是英國公的嫡女,關係著整個英國公府。
第一次見到裴渡,是在我四歲的時候。
我的嬤嬤指著不遠處的正在砍樹葉的小孩,告訴著我,【他是鎮北候的嫡子,以後你要嫁的人就是他。】
我的人生就像這麼被綁定好一般。
和裴渡在同一所學堂,在同一馬球場。
裴渡不喜歡我,一直嫌我古板,嫌我沉悶,嫌我木訥。
但他不知道,在我心中,他卻是一道鮮亮的光撕開了我陰霾的生活。
當看到馬球場上英姿煞爽的裴渡,我在心中暗暗想著,若是能嫁給裴渡,或許這就是最好的安排。
後來,如流水般接踵而來的,是皇帝親自下旨為我們賜婚。
但沒有想到,裴渡,他逃了。
他帶著一個婢女私奔。
當時的鎮北候大發雷霆,親自帶兵追了一天一夜,將裴渡綁回了家。
那個婢女之後如何,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她叫青青。
裴渡總是會在醉酒後一遍又一遍喊著她的名字。
裴念青的青青。